将领在祭坛上被蛊虫吞噬的惨状，瞬间震慑住了所有残存的入侵者。
而“万蛇窟”的威力仍在持续。
毒物的浪潮仿佛无穷无尽。
将剩余的镇南军士兵逼得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虞风华在发出那致命一击后，身形晃了晃。
她周身的黑气迅速消退，竖瞳也恢复成了平常的清冷模样。
只是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
她强撑着没有倒下，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
“圣女！”
阿青等人强忍伤势，围拢过来。
纪黎明一个箭步冲上祭坛，扶住了虞风华摇摇欲坠的身子。
入手处一片冰凉。
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虚弱。
“风华，你怎么样？”
纪黎明声音带着颤抖。
虞风华靠在他身上，微微摇了摇头。
她把目光放向战场方向：
“清理干净，一个不留。”
阿青立刻领命。
带着还能战斗的族人，配合着依旧狂暴的毒物洪流，开始清剿残余的敌军。
纪黎明扶着虞风华走下祭坛，回到她的竹楼。
医婆早已等候在此，立刻上前为虞风华诊治。
“力量透支，心神损耗过度，需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
医婆检查后，松了口气：
“好在根基未损，调养得当便能恢复。”
纪黎明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接下来的几天，寨子开始了艰难的善后工作。
清理战场，救治伤员，修复被损坏的竹楼和设施。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药草混合的气息。
纪黎明几乎不眠不休，穿梭在药庐和伤员之间。
虞风华在昏睡了一天一夜后才苏醒。
她醒来时，就看到纪黎明靠在她的榻边睡着了。
他的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
手腕上的小白也盘踞着，守护在一旁。
她静静地看着他熟睡的侧脸，目光复杂。
这次危机，若非纪黎明提前预警，献策加固防御。
最后时刻不顾自身安危掷出那一击。
为她争取了宝贵的一瞬，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突然闯入的汉家郎君，不知不觉间，已经在她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纪黎明似乎察觉到视线，猛地惊醒。
对上虞风华清澈的眸子，他顿时松了口气：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无碍了。”
虞风华声音还有些虚弱：
“外面情况如何？”
“入侵者全军覆没，寨子正在恢复。你安心养伤就好。”
纪黎明温声道，递上一碗温热的药汤：
“医婆吩咐的，趁热喝。”
虞风华接过药碗。
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指。
两人都微微一顿。
她垂下眼帘，默默将药喝完。
在虞风华养伤的这段日子里，纪黎明时常陪在她身边。
有时是探讨医理，有时是汇报寨中事务。
更多时候只是安静地陪伴。
小白则在两人之间嬉戏玩耍，仿佛一条无形的纽带。
一次，纪黎明在翻阅那卷虞风华赠予的蛇类图谱时。
遇到几处艰涩的苗文，就向她请教。
虞风华耐心解释。
两人靠得极近，发丝几乎相触。
解释完后，室内陷入一片静谧。
只有窗外竹叶沙沙作响。
“黎明。”
虞风华忽然轻声唤他的名字。
不再是疏离的“纪郎中”。
纪黎明心头一跳，抬眼望去。
“这次，多谢你。”
她看着他，眼神清澈而认真：
“若非有你，虞氏恐难逃此劫。”
“这是我该做的。”
纪黎明看着她，语气诚挚：
“这里也是我的容身之处。”
虞风华沉默片刻，忽然道：
“我族避世数百年，本以为可永享安宁。”
“如今看来，树欲静而风不止。”
“外界贪婪，不会因一次挫败而止步。”
纪黎明点头：
“江子原虽死，但‘长寿蛊’的谣言源头未清。”
“镇南将军府和十二皇子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此次损失惨重，但难保不会有下一次，或者消息扩散，引来更多觊觎。”
“所以，不能坐以待毙。”
虞风华眼中闪过一丝冷芒，“隐患，需从根源拔除。”
纪黎明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
虞风华声音坚定：“虞氏一族，决定主动出击。”
“我们要去中原，找到散播谣言的源头，以及所有知晓虞氏隐秘、并构成威胁的知情人。”
“要么让他们永远闭嘴。”
“要么，就让这谣言彻底失去存在的根基。”
纪黎明被这计划震了一下。
但仔细一想，这确实是解决危机最彻底的办法。
一味防守，终有疏漏之日。
“此事凶险，中原局势复杂，你们......”
他下意识地担忧。
“我与阿青，带几位精锐族人同去。”
虞风华道，“寨子由医婆和几位长老留守，凭借天险和剩余手段，足以自保。”
她顿了顿，看着纪黎明，语气似乎随意，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你对中原熟悉，可愿与我们同往？”
纪黎明愣住了。
他确实没打算再去中原。
因为这不符合寨子的规矩，他想要吃软饭，自然要听话。
纪黎明张了张嘴，正要婉拒：
“我......”
虞风华不懂他的迟疑，不过倒是看出他有拒绝的意思。
没等他说完，她便直接打断：
“你熟悉中原风物，通晓汉家礼仪，医术亦能掩人耳目，此行需要你。”
“收拾一下，三日后出发。”
纪黎明看着虞风华，将到了嘴边的婉拒之词咽了回去。
“好。”
他不再犹豫，点头应下。
接下来的三天，寨子上下都在为圣女出行做准备。
纪黎明将药庐的事务仔细交代给医婆指定的小学徒，又整理了大量的药材和解毒避瘴的药物。
他自己则翻出那身许久未穿的汉家衣袍。
虽已有些旧。
但浆洗干净后，依旧衬得他眉目清朗，别有一番儒雅气质。
临行前夜，纪黎明正在屋内检查行装。
虞风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圣女？”
纪黎明有些意外。
虞风华走进来，目光落在他摊开的行李上。
看到那几包精心配制的药粉和银针，眼神微缓。
她将一个样式古朴的银质手镯递给他：
“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