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裹着尘土，在江城上空缓缓沉降。
林晚星独自倚着城墙垛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粗糙的砖石，上面还残留着炮火灼烧的温热。
系统面板悬浮在视野角落，“回归通道”的按钮泛着冷白微光，下方的倒计时鲜红刺眼——23:59:47。
风卷着战后的焦糊味掠过，她想起现代军营的晨雾，那时战友总在训练后递来热豆浆，笑着说她打靶时眼神比谁都狠。
可下一秒，沈墨寒昨夜为她挡开流弹的背影又撞进脑海，他黑色披风上溅的血，比战场上任何旗帜都更灼眼。
“在想什么？”
熟悉的低沉嗓音自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林晚星回头时，沈墨寒已走到近前，手里捧着件叠得整齐的厚棉袍，是她之前说过保暖性最好的那件。
他没提战争，也没问她为何独自待在这里，只是伸出手，将棉袍轻轻披在她肩上，指尖无意间触到她颈侧，迅速收回，像是怕惊扰什么。
林晚星垂下眼，耳尖却不受控地发烫——她清晰听到他的心声：“她今天看城墙的眼神，像在看最后一眼。”
心脏猛地一缩，她攥紧棉袍下摆，没敢抬头。
沈墨寒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远方，那里是刚被收复的东城门，士兵们正忙着清理碎石，偶尔传来几句说笑。
“小时候，我总在这城墙上看父亲练兵，”他忽然开口，声音放得很轻，“那时觉得，江城是天底下最坚固的地方。”
林晚星侧过头，看见他眼底映着残阳，泛着细碎的光。
“后来父亲战死，敌军破城那天，我躲在密道里，听着外面的厮杀声，以为一切都完了，”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她，眼神格外认真，“直到遇见你。”
林晚星呼吸一滞，耳边全是他的心声：“不能问，不能逼她。她若要走，我得让她知道，这里永远有等她的人。”
原来他什么都猜到了。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看见沈墨寒抬手，轻轻拂去她发间沾的草屑，动作温柔得不像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少帅。
“冷吗？”他问，语气自然得仿佛只是寻常寒暄。
林晚星摇头，视线却落在他左手虎口处——那里有道新疤，是昨夜为她拆炸弹引线时，被金属碎片划伤的。
“你的伤……”
“早好了。”沈墨寒立刻收回手，藏到身后，像是怕她担心。
可他的心声却瞒不住：“这点伤算什么，只要她别皱眉头就好。”
林晚星鼻尖一酸，想起系统任务刚发布时，她满心都是完成任务就能回家，从没想过会在这里有牵挂。
那时赵磊还调侃她“铁石心肠”，陈雪也说她“总把自己裹在壳里”。
可现在，她看着沈墨寒眼底的担忧，想着陈雪为救伤兵熬红的眼，念着赵磊带伤掩护她撤退的背影发现——她的“壳”，早被这些人悄悄敲碎了。
“倒计时：18:32:15。”
系统提示音冷不丁响起，拉回林晚星的思绪。
她猛地抬头，撞进沈墨寒深邃的眼眸里，他眼里没有催促，只有静静等待，像在给她足够的时间做任何决定。
“我……”林晚星刚开口，就被一阵马蹄声打断。
是通讯兵来报，说城西的临时医疗站缺药，陈雪让他来问林晚星，空间里还有没有备用的消炎药。
“我这就去。”林晚星立刻站直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需要时间理清思绪。
沈墨寒点头，看着她转身的背影，低声说：“小心点，我在帅府等你。”
林晚星脚步一顿，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她清晰听到身后传来他的心声：“慢些走，别摔了。”
医疗站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陈雪正蹲在病床前，给一个小士兵包扎腿伤，看见林晚星进来，立刻露出笑容：“你可来了，再不来，老张的腿就要发炎了。”
林晚星笑着点头，从空间里拿出消炎药和纱布，递给陈雪。
“对了，”陈雪一边拆药盒，一边随口说，“赵磊刚还念叨你呢，说你昨天胳膊被烫伤，得好好擦药，别落下疤。”
林晚星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处，那里已经结痂，不疼了。
她看着陈雪专注换药的侧脸，想起刚认识时，陈雪总说“只想安稳活下去”，可现在，她却主动留在最危险的医疗站，每天只睡两个时辰。
“晚星，”陈雪抬头，眼神认真，“我听说……你可能要走？”
林晚星一愣，没否认。
陈雪放下纱布，叹了口气：“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能有选择的机会。但我也想告诉你，这里……也是你的家。”
她的心声很轻，却格外清晰：“别让自己后悔，也别让沈少帅等太久。”
林晚星眼眶发热，用力点头：“我知道。”
离开医疗站时，夕阳已经沉下去，天边只剩一抹橘红。
她走在回帅府的路上，看见街上有百姓在清扫街道，孩子们围着士兵手里的枪好奇张望，偶尔有笑声传来，冲淡了战后的沉重。
这是她和沈墨寒、和所有战友一起守住的城，是他们用鲜血换来的安稳。
“倒计时：10:05:49。”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林晚星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帅府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像是在等她回去。
她想起现代的自己，在一次任务中牺牲，本该结束的人生，却在这个乱世重新开始。
这里有她的战友，有她想守护的人，有她亲手建立的一切。
回家固然好，可若离开了这里，她会永远遗憾。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抬手，在系统面板上轻轻点下——不是“启动回归通道”，而是“隐藏面板”。
视野里的冷白光消失，她只觉得浑身轻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转身，朝着帅府的方向快步走去，脚步坚定。
帅府门口，沈墨寒果然站在那里，穿着常服，没戴帽子，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
看见她回来，他眼里瞬间亮起光，快步迎上来：“回来了？饿不饿，厨房留了热汤。”
林晚星看着他笑了，声音清晰：“沈墨寒，我不走了。”
沈墨寒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随即眼底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声音发颤：“真的？”
“嗯，”林晚星点头，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这里有我想守护的人，有我的家，我不走了。”
她清晰听到他的心声，比任何时候都要响亮：“太好了……太好了！”
沈墨寒用力将她拥进怀里，动作轻柔，却格外用力，像是怕她会消失一样。
林晚星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觉得——所谓归宿，从来不是某个地方，而是有牵挂的人在身边。
夜风温柔，灯火璀璨，江城的夜，有了安稳的模样。
属于她和沈墨寒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