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手指又动了一下，指尖在岩壁上蹭出一道浅痕。他睁开眼，视线还有些发虚，呼吸沉得像是从井底捞上来的一样。小火龙正趴在他脚边，头微微抬起，眼睛盯着他，尾巴上的火焰安静地烧着，颜色已经稳定下来。
他试着撑起身子，手刚用力，左臂就传来一阵抽痛。血又渗出来了，布条湿了一片，黏在皮肤上。他没出声，只是咬了下牙，慢慢把重心移到右腿，可膝盖一软，整个人往旁边歪去。
就在他即将摔倒时，小火龙低吼了一声，转过身来，背对着他，尾巴轻轻拍了两下地面，像是在示意什么。
秦川愣住。“你是说……让我上去？”
小火龙没回头，只是把前爪往前踏了一步，身体压低了些。
他迟疑了一下，伸手扶住岩壁，一条腿勉强跨过去，坐稳在它背上。动作很慢，生怕压疼它。小火龙抖了下肩膀，试了试负重，然后缓缓站直，迈出了第一步。
脚下碎石被踩得咯吱作响。夜色比刚才更深了，树影连成一片，遮住了大部分月光。秦川伏低身体，右手搭在小火龙肩胛骨上，左手抓着它的前肢保持平衡。他的呼吸喷在它颈侧，温热的，带着疲惫的节奏。
走了没多远，地面开始倾斜，坡度不大，但湿滑。小火龙每一步都踩得很实，偶尔停下来等他调整姿势。有一次他重心偏移，半个身子滑下去，尾巴立刻绕过来，轻轻一卷，把他拉了回来。
“谢谢。”他低声说。
小火龙没反应，但尾焰往上跳了一下，像是回应。
他们穿过一段窄道，两边是高耸的岩壁，头顶藤蔓交错，只漏下零星光点。空气变得干燥，风也小了。秦川感觉背上的体温透过衣服传过来，暖得让人想闭眼。
“你还记得路？”他问。
小火龙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脚步没停。
再往前，地势忽然开阔。一片被巨石环抱的凹地出现在眼前，中央一道裂口，里面黑乎乎的，看不出深浅。小火龙走到裂口前停下，低头嗅了嗅地面，然后钻了进去。
洞不宽，弯腰才能进。秦川刚爬进去，就闻到一股陈旧的气息，不是霉味，也不是尘土，更像是长时间没人碰过的干草和石头混合的味道。洞内比外面暖和，四壁干燥，角落堆着几颗皱巴巴的树果，表皮已经发黑。
小火龙走到最里面，转过身，看着他。
秦川靠着墙坐下，喘了口气。手臂上的伤口又开始发烫，但他现在顾不上处理。他从背包里摸出最后一块树果饼干，掰成两半，把大的那半递给小火龙。
它没马上接，而是盯着他看了很久。
“吃吧。”他说，“明天还得走。”
小火龙低下头，轻轻叼走那半饼干，嚼得很慢。吃完后，它没有退开，反而向前凑了凑，鼻尖碰到秦川放在膝上的手。
他没动。
它伸出舌头，一点一点舔掉他掌心的血痂。动作很轻，像怕弄疼他。舌头粗糙，擦过皮肤时有点痒，但秦川没缩手。他知道这不是野兽清理猎物的习惯，而是一种表达。
舔完，小火龙往后退了一小步，蜷在角落，尾巴一圈圈绕上来，火焰贴着腹部燃烧，不高，但稳定。
秦川望着它，忽然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不是在哪本书里看过，也不是梦到过，而是像某种早就存在却一直没想起来的记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这时候说话，反而会打破什么。
他抬头看了看洞顶，裂缝上方能看到一小片夜空，星星不多，有一颗特别亮。他记不起名字，也不想去查图鉴。现在不想用任何东西打扰这份安静。
小火龙闭上了眼，呼吸渐渐平稳。它睡着的样子不像之前那样紧绷，耳朵不再时不时抽动，爪子也松开了。
秦川靠在墙上，意识一点点往下沉。他知道不能睡太久，外面还不知道有没有危险，但现在，至少这里还算安全。
他最后看了一眼小火龙，确认它的尾焰还在烧，才慢慢合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细微的动静惊醒。
洞外有沙沙声，像是什么东西在爬行。他立刻睁眼，手摸向图鉴，却发现小火龙已经站了起来，耳朵竖着，尾巴火焰调到了最低，几乎不发光。
它没有示警，也没有靠近他，而是静静走到洞口，蹲下，盯着外面。
秦川屏住呼吸，轻轻挪过去，贴着它身边往外看。
缓坡上，一团黑影正缓慢移动。不是人形，也不是常见的宝可梦轮廓。它贴着地面，速度不快，但方向明确，朝着洞这边来了。
小火龙低吼了一声，声音极轻，像是警告自己别出声。
秦川握紧图鉴，另一只手按住伤口。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从动作来看，对方并没有隐藏行踪的意思。
黑影越走越近，终于停在洞口五步远的地方。
是一只伊布，毛色灰暗，右耳缺了一角。它抬头看向洞内，眼神平静，没有敌意，也没有害怕。
它张了张嘴，声音沙哑：“你们……能收留我一晚吗？”
小火龙猛地转头看向秦川，尾巴瞬间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