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顾清辞……真是奇奇怪怪的……”龙渊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脚步不紧不慢，逐渐离开了天鹅湖，开始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而顾清辞出了校门后，径直坐上了一辆路虎。
上车后，顾清辞侧头望向窗外，原本淡漠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慵懒，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放刚才在天鹅湖边亭子里的一幕幕——龙渊那副手足无措、拼命解释、最后被她逼得大声道歉、乃至恍然大悟后那副吃瘪又不敢反抗的憋屈模样……
想着想着，顾清辞那向来紧抿的、线条优美的唇角，竟然完全不受控制地、自然而然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晰的弧度！
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微笑，如同初春冰雪初融时绽开的第一朵小花，悄然在她唇角绽放。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只是沉浸在那略带几分戏谑和愉悦的回忆里，情不自禁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微弱气声，喃喃自语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宠溺的无奈和好笑：
“这家伙……真是个……傻子……”
那声“傻子”里，没有半分真正的贬义，带着点特殊的含义。
不过，说归说，顾清辞不得不承认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惊异的事实。
那就是在和龙渊相处的大部分时候，她内心深处的大多数时间，其实是处于一种心情愉悦的、放松的、甚至带着点新奇体验的状态。
只是她早已习惯了用冰冷的面具武装自己，习惯了将所有的情绪深深埋藏，旁人是极难从她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窥探到丝毫内心真实的波澜的。
又或者说，她的笑容，她的真实情绪，是极其珍贵的宝藏，从不轻易示人。
然而，世界上偏偏就有那么巧的事。
此刻，正坐在驾驶位上，专心致志充当司机的沈念云，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后视镜，想要观察后方路况时，却无比清晰地、精准地捕捉到了后视镜里，倒映出的顾清辞那张绝美的侧脸上，那抹尚未完全消散的、如同昙花一现般的淡淡微笑！
沈念云握着方向盘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她感到十分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顾清辞……竟然在笑？！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奇观！
她跟在顾清辞身边这么久，见过她冷笑、讥笑、怒极而笑，却极少极少见到她露出这种……近乎柔软的笑容！
究竟是谁？发生了什么事？ 能惹得这位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情绪极少外露的高冷大小姐，如此……开心？
几乎是在瞬间，沈念云的脑海中就闪电般地划过了一个人的身影——龙渊！
只能是龙渊！
沈念云跟了顾清辞多年，太清楚她的人际交往状况了，那根本就是一片极寒荒原，几乎没什么人会靠近，更别说让她情绪产生如此明显的积极波动了。
而龙渊，这个看似普通的男大学生，却像一颗砸进冰原的陨石，屡次三番地让顾清辞做出了破例之举！
强烈的八卦之心和一丝难以抑制的好奇，如同藤蔓般缠绕着沈念云。
她透过后视镜，又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后座似乎还在微微出神的顾清辞，犹豫再三后，还是轻声开口试探道：
“清辞小姐，您……今天好像……心情很不错？看起来挺开心的样子？”
顾清辞猛地一下回过神来，脸上罕见地闪过了一抹不自然之色，淡淡地说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沈念云嘴角微微一抽，心想：“你刚才都笑得那么灿烂了，我要是看不出来，那和瞎了有什么区别？”
当然，这话就算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真的说出口。
她只能强行压下内心的腹诽，脸上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干笑，小心翼翼地提示道：
“因为……刚才看您……好像笑了一下下……”
“笑了一下？” 顾清辞闻言，明显怔了怔。
她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情，眼神里闪过一丝真实的茫然和不自信，甚至还伸手摸了一下嘴角。
这一刻，顾清辞仿佛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黑道校花，而是一个有些慌乱的普通女孩。
沈念云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顾清辞轻咳了一声，脸上又恢复几分冷然，认真地说道：“行了，开车吧！”
沈念云知道顾清辞明显不想再讨论这方面的事，便也不再多问，老老实实地当起了司机。
另一边，龙渊刚走到图书馆附近，便突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图书馆里蹿了出来。
那身影速度极快，动作甚至带着点跌跌撞撞，与周围相对平缓的人流形成了鲜明对比！
几乎是本能反应，龙渊的目光瞬间就被那道异常而又熟悉的身影牢牢抓住！
貌似是苏砚？！
龙渊瞬间愣住了，她现在不应该在上课么？怎么会在图书馆呢？
龙渊眉心微微动了动，也不怕认错人，下意识就喊了一句：“苏砚？！”
下一秒，那道身影硬生生地刹停在了原地，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仿佛机械般僵硬的姿态，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身来。
在看清楚苏砚正脸的这一刹那，龙渊瞳孔骤然收缩。
苏砚……有些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