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在你眼里，什么才是战争？”于利亚的目光沉静而锐利，牢牢锁住言乐的双眼，没有丝毫退让。
“一切恶意挑起争端的斗争。”言乐的回答干脆利落，带着属于永恒天使的坚定立场。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与我们为敌？”于利亚的声音微微沉了沉，眼底掠过一丝不解。
“……”言乐张了张嘴，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我们的任务是对付堕落天使，一切阻拦我们行动的人，都将被我们视作敌人。”
“凭借你们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战胜堕落天使。”于利亚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恳切，“为什么不与我们一起战斗？”
“抱歉，这是我们收到的命令。”蓝洛新上前一步，替言乐接过话头，声音轻柔却坚定，“一切任务目标，都以队长发布的命令为准。”
“队长？千野威吗？”于乐挑眉追问，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队长的想法就是你们的想法吗？难道你们没有自己的感情吗，只是队伍中的傀儡？”
“千野威……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蓝洛新往前走了半步，指尖微微蜷缩，语气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是他将我们从地狱中带离……我们……”
“恩人？”于利亚眉头微蹙，捕捉到了她话中的关键信息。
“……啧。”言乐轻啧一声，眼神飘向远方，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声音低沉而模糊，“已经记不清那时的感觉了，到底是痛苦中的彷徨，还是逃离囚笼的重生……这一切都来得太迟了。”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从我记事开始，我便在那个冰冷的房间里。各种仪器日夜监控着我的身体，以防他们的实验无法顺利进行。”
“人体实验？”言乐的话让于利亚心中一动，一个尘封的传闻涌上心头，他当即追问，“曲州在没有成为中立国前，曾流传过一个超人类计划，利用未完全发育的孩童进行药物注射与辐射照射，以此促进身体进化，难道这是真的？”
于利亚话音刚落，便看到一旁的蓝洛新默默点头，眼中满是痛楚。于利亚和于乐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没想到这个只存在于谣言中的残酷计划，竟然是真实发生过的。
“当时……言乐就在我隔壁的实验室。一次实验突发意外，强光与刺耳的警报声中，我骤然坠入无边黑暗，暂时失去了视力。那些人认定实验彻底失败，便将我像废弃的器械般丢弃在冰冷的走廊里。黑暗裹挟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恐惧如藤蔓般缠绕心脏，我只能循着模糊的记忆，用指尖摸索着墙壁前行，一心只想回到自己的实验室——那是我在这座牢笼里唯一能感受到些许熟悉的避风港。可慌乱中走错了方向，最终摸索到的，却是言乐的实验室……他和我一样，正承受着那些毫无人性的人体实验，白色的实验服上沾着未干的污渍，眼底藏着与我同款的疲惫与绝望。久而久之，我们成了彼此唯一的慰藉，在寂静的深夜里，借着通风口传来的微弱声响，交换着仅有的温暖。”
“之后的故事，由我来说吧。”言乐缓缓靠近蓝洛新，手掌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紧绷的脊背稍稍松弛。“当我和洛新都以为，这辈子注定要被囚禁在这座白色牢笼中，日复一日忍受实验的折磨时，千野威的出现，彻底击碎了这场漫长的噩梦。”
“那天我从昏沉中醒来，病床上的被褥还残留着消毒水的凉意，身旁洛新的位置却空空如也。我疯了似的在走廊里奔跑，金属地板发出刺耳的回响，每一间实验室的门都紧闭着，回应我的只有无边的寂静。就在我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脚步停在了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门前，门牌上‘照射实验室’四个冰冷的字刺得人眼睛生疼。透过墙壁上的单面镜，我清晰地看到洛新躺在中央的实验床上，四肢被粗重的铁链牢牢捆绑，铁链与金属床架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偌大的照射器被工作人员缓慢移动，冰冷的金属外壳几乎要贴紧她的额头，金色的光子在器械内部流转，透着致命的危险。她奋力扭动身躯，肩颈因挣扎而绷出清晰的线条，可铁链纹丝不动，所有反抗都只是徒劳。我和她都再清楚不过，自从这座实验室建立以来，被带进照射实验室的孩子，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来。她眼底闪烁着不甘，显然还不想就这样结束生命……”
“或许是心与心之间的微弱感应，她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到来，挣扎的动作渐渐放缓，直至彻底安静下来。先前的恐惧似乎被某种坚定取代，她微微侧过头，目光虽无法穿透镜面，却精准地对准了我的方向。无论我在外面如何声嘶力竭地喊叫，如何用拳头捶打坚硬的玻璃，指节撞得发红发烫，她都没有再反抗，只是静静地躺着，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极淡的弧度。就在实验人员按下启动按钮，照射器开始散发出刺眼光芒的瞬间，一声清脆的枪响骤然划破死寂。面前的单面镜轰然崩裂，碎片飞溅中，一个陌生的身影猛地将我推开，便只身一人冲了进去。”
“那就是千野威吗？”于利亚抬眼望向远处身影，声音里带着几分探究。
“嗯。”言乐的目光沉了沉，指尖无意识攥紧，“他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天生是特殊体质，早年被上层势力强行带走。途中他意外觉醒光子属性，那股足以撕裂束缚的力量，让他完全能即刻挣脱控制。可他明明有机会彻底离开曲州，却偏偏折返，捣毁了那座囚禁无数人的实验基地，将洛新从绝境中救出。之后，他向我们这些被救下的孩子发出邀请，想要组建一支最强王牌队伍，以所有黑恶势力为敌，守护人类安宁。可惜最终，只有亲眼见过他真正实力的我和洛新选择加入——这份恩情，我们必须偿还。”
于利亚沉默着，目光在言乐紧绷的侧脸与蓝洛新平静的眉眼间流转，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凝重。
“既然目标是消灭一切黑暗，为何还要与我们为敌？”于乐向前踏出一步，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锐利。
“我们只是不想有任何人阻拦行动。”蓝洛新轻轻吁了口气，卸下了心底的防备，走到于乐面前，随即转身看向言乐，眼底带着一丝恳求和释然，“至少现在能确定，他们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之前的冲突，不过是我们单方面的揣测罢了。”
“洛新……”言乐凝视着她，喉结动了动，千言万语堵在舌尖，终究没能说出口。
“你在担心，即便你们二人同意休战，队里其他伙伴也未必会认同，对吗？”于乐精准看穿了他眼底的犹豫，语气缓和了几分。
言乐抿紧唇，没有回应，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收紧。
“放心吧。”于利亚迈步走到言乐身边，宽厚的手掌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掌心传来沉稳的温度，“他们会说服你的朋友们的。”
……
“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会加入永恒天使？”
安馨俯身将轩音从地上扶起，掌心带着特有的温和力道。
轩音感受着这份示好，先前的僵持若再延续，反倒显得自己格局狭隘。她抬手理了理微乱的衣襟，身姿挺得笔直，优雅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静静站在安馨面前。
“你该见过一则旧闻吧。十五年前的深夜，有个女孩，被人砍断双手，挖去了左眼。”轩音与安馨对视，眸光沉静得像深潭，她缓缓抬起左手，食指与无名指轻轻撑开眼睑，中指隔着薄薄的皮肤，在义眼上轻叩了两下，“那个凶手尚未逃脱，便被来自风城的神秘组织斩杀。”
……
2009年2月10日，寒夜的雾气裹着细碎冰碴，贴在斑驳的墙面上凝结成霜。
“喂！你在干什么！”
“？”那人缓缓侧过脸，额前碎发遮住大半眉眼，只露出一截线条冷硬的下颌。
“嗯？你是……妖刀春雨明阳？”喊话的男子握紧腰间刀柄，元素粒子在她周身悄然浮动，泛着柔和微光。
“……”春雨明阳没有回应，指尖在地面上划过一道暗痕，黑暗的气息如藤蔓般蔓延开来。
“啧，竟做出这种毫无人道之事……”银色横刀从刀匣中滑出，寒光在刀背流转，刀刃朝内、刀背朝外的逆刃设计，在夜色中透着凌厉。他意识核心微动，淡金元素粒子环绕刀身，与刀锋相映。
“为什么？那个孩子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这个家伙……”男子的身后跟随着一名女子，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意识核心牵引着元素粒子凝聚成碧绿色横刀，刀身微微震颤，似在呼应她的怒意。粒子光芒在刀柄处流转，不似火焰般炽烈，却带着坚定的温度。
“你怎么也来了……可别意气用事……救人要紧！”男子快步上前，元素粒子在他身侧凝成细碎光点。
“当然。”她颔首，碧绿色横刀在她手中稳了稳，元素粒子的光芒随她的呼吸轻轻明暗。
“就凭你们那把刀，真的能伤到我吗！”春雨明阳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磨砂，黑暗气息陡然暴涨，将周遭雾气染成墨色。
“啧……残害他人的杂碎……”元素粒子在空气中划过弧线。
“我以太阳起誓，将要把光芒洒向整片大地，斩除一切邪恶！”男子踏前一步，逆刃刀上的元素粒子骤然明亮，与女子手中的碧绿色横刀遥相呼应。
两把横刀在黑暗中亮起截然不同的光，电光火石之间，与春雨明阳的妖刀狠狠相撞。金铁交鸣之声震碎雾霭，元素粒子与黑暗气息碰撞，溅起漫天细碎光点。
花樱?双龙鸣斩。
槿华?背歌断杀斩。
……
安馨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半步，随即又快步上前，双手轻轻捧起轩音的手掌，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就是……那个……”
“你说的这个新闻……是关于雨夜妖刀的都市传说吧？”坐在一旁石堆上的孙嘉明语气平淡，目光扫过二人。欧阳彦正倚着他的后背小憩，呼吸均匀，额前碎发随着轻微的动作微微晃动。“凶手作案手法极为恶劣，反侦察手段更是高超，据说现场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只有一封写着春雨明阳大字的空白信封。”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许，“因为躲避了所有监控，曲州警方的调查一直没有进展，让他逍遥法外数年之久。”
“可在最后一次犯罪，也就是……对你施暴的时候，被路过曲州、正在执行机密任务的猎户座组织撞见，当场击杀。”孙嘉明的目光落在轩音身上，带着探究，“但据报道说，他的那把妖刀春雨明阳，却突然不知去向，据说竟是当场消失？难道说……”
“在我这里。”轩音的声音平静无波，“妖刀斩下了我的双手，却沾上了我的血。前任主人死亡后，它来到我身边，将我视作新的主人。”
“那你的双手……不会……”安馨瞪大双眼，脸上满是惊恐，视线紧紧锁住轩音的手腕，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担忧。
“没没没，没你想的这么恶趣味。”轩音被安馨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挣脱她的手，后退几步连连摆手否认。“这是神之眼能力用身体细胞复原的。”她抬手抚过自己的左眼，眼尾带着一丝淡淡的纹路，“春雨明阳寄生在我体内，托它的福，它的力量能为我所用。我作为曲州第二代新人类，会在某个特定时刻觉醒光子属性，不再需要借助药物和辐射的催化。”她顿了顿，缓缓解释，“我与妖刀的关系，间接帮助了我的觉醒，或许是以失去左眼作为代价，神之眼……就在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左眼位置，“它让我获得了感知、控制、再生等力量。先前与你们的战斗，并非什么读心术，而是神之眼的感知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