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玉慈子和廖喜之后,李叹云默默思量起来。
这二人能在上官飞雄眼皮底下来去自如,定然是比上官飞雄的道行高出不少,而他们是否下定了决心反叛,还是未知之数。
想当年碎星峰高举义旗,与落雁峰共讨灵和峰时,丁墨尘内心经历了怎样的挣扎?
彼时有大义在前,人心可用,这一次却是为了权柄,若许无心分化离间四人,恐怕四名元婴分崩离析也不是不可能。
火苗一旦燃起,便不能让它熄灭,李叹云冷冷一笑,手中浮现两张传音符。
一枚传音符是青雀的,现在她化身冯倩蛰伏,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一枚是茹清的,有自己临别时的嘱托,楼鹤想必会忌惮一二,无论如何不会杀她。
船上约束甚严,除了元婴修士,传音符并不能自由出入,但有上官飞雄这层关系在,自然不是问题。
…
一晃又是五年过去了,李叹云与万魂殿诸位守卫大多熟稔了起来。
李叹云现在深居于内,原则上一年之中只有半个月自由。
但万魂殿的原则在上官飞雄手中,对于李叹云,他向来是有求必应。
他凭白多了千年寿元,全是拜李叹云所赐。
而且他深知,以李叹云的本事,出殿这等小事本可以不用问他。
因他之事,李叹云连法宝佩剑和亡妻遗体都丢了。
李叹云虽然从来不提,但他可是从廖喜那里打听的一清二楚。
此中愧疚,无以复加。
…
李叹云遍寻田璜,却始终不见他的踪影,据多方打探,终于得知,他竟是暗中出船寻找机缘去了。
青雀先到了,以送人上船的名义,并不能久留,与李叹云会面于珠楼雅间。
听李叹云讲完这些年的一切,青雀有些惊讶,她轻声说道:
“叹云,你变了。”
“师姐,哪里变了。”
“你不再是杀手,也不是游侠,比起搅弄风云的策士,你更像是一名王者,只是修为不足,还无法自立。”
“王者?师姐莫要取笑我了。”
“以鬼面行于天下,布慈悲于四海,居人所不能至之恶地,如水之善,岂非王者乎?”
李叹云轻轻摇头:“我是鬼道修士,有点慈悲而已,不是什么君王。”
“鬼道又如何,我相信麒麟剑灵的判断。”
“可诛邪剑已经丢了,岂非失道?”
“丢了吗,其剑有灵,或许便如你我一般,只是相逢前的别离罢了。”
李叹云心中一动,笑道:“师姐你也变了,神神叨叨的。”
青雀不答,只是一边把弄着茶杯,一边玩味的看着他。
李叹云被看的发毛,连忙追问:“师姐,我想推动此事做实,该如何做。”
青雀懒懒说道:“田璜,他若是有驱动星鳐飞船的本事,便控制他为你所用,然后不惜代价击杀田归元,大事可定。”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田璜寻找结丹缘劫,出船去了。”
“天道缘劫不可妄为,须牢记无为之道。”
李叹云叹息一声,却心有不甘。
“是非是,无非无,无为不是不为,不如先行部署,田璜若回来,谁来通知于你?大事将起,金丹修士你能笼络多少?”
“田璜该如何拿捏,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背叛家族?”
“若成功击杀田归元,若飞船示警该如何做,若飞船自毁,你救还是不救?”
李叹云被她几语点破,心中通达不少,连忙道谢。
“不必谢我,我是局外人,因此看的比你清楚而已。”
“局外人,师姐你不帮我吗?”
“不,你我使命不同,如此大事,我要亲自上报师尊。”
“江祖若能参与其中,那可太好了。”
“师尊已参破命运之道,自有定夺。”
…
青雀离去的两年之后,茹清出现在星鳐飞船附近,被守卫拦下,她报出了李叹云的名字。
李叹云现在在船上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身为万魂殿一人之下的修士,与许多金丹修士相交甚好,又颇得两名元婴老祖的赏识。
守卫不敢怠慢,将她带到甲板之上严加看守,然后去通知了严宽。
严宽看到茹清身上血迹斑斑,一副重伤样子,只是稍加思量,便知晓了这是巴结上官飞雄的好机会。
而要想巴结上官飞雄,便绕不开李叹云,这岂不是天赐良机?
不过,此事还可一石二鸟,借机排除异己,嘿嘿。
他瞥了身边的奉行曹凯一眼,此人是星主田归元的眼线,与他争夺权柄,不合已久。
“这不合规矩啊,曹师弟,你怎么看?”
谁都知道,规矩这种东西是虚的,主要还是分人。
曹凯果然上当,他是站在田归元的立场想问题的。
李叹云是外乡人,又与天鹰老怪相从过密,连带着上官飞雄都跑偏了,自然是对立之人。
“既然执事大人说不合适,那便将她驱逐如何?”
“好,此事便由你去办吧,若李叹云来找麻烦,师兄我去分说。”
曹凯一块石头落地,出门去了。
严宽微微一笑,对身后一人说道:“劳烦师弟去万魂殿请李兄来,记得不要被人发现。”
那人嘿嘿一乐,身形消失不见。
严宽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听到甲板之上的喧哗声,出门而去。
大喝一声道:“何人喧哗?”
说罢看了一眼曹凯,又打量起泪流满面的茹清。
曹凯在外还是要给他面子的,于是假模假样说道:
“回执事,这位茹仙子贸然登船,已然坏了规矩,按律要惩戒一番,驱逐出船。”
谁知道严宽却点点头说道:
“真是我见犹怜呐,茹仙子,你是如何受的伤,可是遇到了敌袭?”
茹清会意,连忙回道:“正是,有三名金丹修士偷袭于我,我只好来飞船之上求助故友李叹云。”
“哦,是道门弟子吗?”
“正是,那三人身穿百花门服饰。”
上道,严宽点点头,对着曹凯训斥道:
“既是道贼作乱,你身为奉行,怎可如此轻重不分!”
曹凯此时哪会不知已上了他的恶当,气的指着他就要大骂。
“严宽,你…”
话未说完,一股强大的神识将他笼罩,寒意透彻心扉,惊得他把话噎进嘴里,不敢动弹。
李叹云出现在船上,正冷冷的看着他。
茹清情不自禁,眼泪流了下来,飞扑上前,一头扎进他的怀中。
严宽见李叹云对着自己颔首致意,摆摆手,大笑着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