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叹云一番以礼相待,侃侃而谈,田璜逐渐放下了戒心,颇为受用,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
这姓李的知礼识趣不说,更是见识不凡,不是那些只知道服食血丹的蠢货金丹可比。
在得知自己最擅长傀儡术之后,竟娓娓道出一种自己从未听说过的控傀之法,怎不令人心痒?
于是二人在此处切磋起来,从傀儡术的灵材选取,聊到炼器之道,又从炼器之道聊到五行相生之理。
话题一个接着一个,李叹云不时恍然,点头赞许,溢美之词虽多但绝不谄媚,眼神之中满是欣赏。
一晃三日已过,案上的灵茶换成了珍馐佳酿,又换成茶水。
腰间的腰牌震动几次,田璜恋恋不舍拱手告辞,相见恨晚之意溢于言表。
“田兄,既然是公务在身,叹云便不留你了,下次再来万通殿,你我再切磋吧!”
“一定一定,李前辈学识非凡,涉猎之广,小子自愧不如。”
“说好了平辈相交,田兄为何拘于俗礼?以田兄之资,所谓境界差距,不过些许时光罢了。”
说罢,李叹云将两瓶凝元丹推过去。
田璜大大方方收起,身为望族精英子弟,只需一眼便看出来,那两个玉瓶样式是源自玄剑宗的连木盟。
而连木盟的丹药仅次于青岚宗,在永州,这可是备受追捧的佳品。
“那恕璜冒昧,李兄,后会有期!”
他三两步小跑着到了一层大厅,不舍地回首抬头望向监察室方向。
却见李叹云仍站在窗口,双目看向他,他心中没来由一阵感动。
此人知我敬我,能得知己如此,真乃平生快事啊。
再次挥手作别,田璜急匆匆的去了。
李叹云心中却默默思忖着,下次见面时的情景。
以他的秉性,定然不会凭白收取好处,无论他回报什么,自己还要让他继续感觉亏欠自己才是。
田氏族人既然是靠偶然得来的一部墨门功法起家,呵呵呵,便以刘兴所赠控傀之法勾住他吧。
人与人尤其是魔修之间,还是要以利益勾连才能稳定关系。
但他不是茹清那种祖上被掳掠而来的玄剑遗民,他家老祖是来自大周祭庭。
那么,情感的纽带要以何编织呢,只靠惺惺相惜之情,够吗?
罢了,这人就当是一枚闲棋吧,要想借他的力,还不知要何年何月。
当务之急,抓住金元福和上官飞雄这条线,金丹修士的圈子带来的可能性更多。
而且还剩七十年役期,这可不足以撑到正魔大战之前。
提前发作,又不知机要之处所在,贸然强攻,困难重重。
下一次的秘境之行,又该如何行动呢?
小荷见他沉思,不敢惊扰他。
带着两名侍女收拾一番,又嘱咐几句,拿起上官飞雄所赠玉珏,独自去珠楼寻找小姐妹去了。
最近她发现了一门凡人之中的生意,那便是这里的凡人大多不识字,更不知礼仪。
而拜李叹云所赐,他并不约束自己学习这些。
教人识字是血魔宫的大忌,识字通礼可是仙师的特权,她是不敢的。
但制作一些包装精美的小人书,连带售卖一些雅致的文笺,倒是无妨。
尤其是以春宫图为切入点,在各处珠楼之中发卖,更是不会引起仙师们的反感。
此举赚取银钱倒在其次,主要是将各处结识的人用利益联系在一起,无异于一张庞大的情报网络。
仙师们在酒桌之上床第之间会漏出不少秘密,把这些秘密记录下来,连在一起,想必对公子大有用处。
一晃三年过去了,星鳐飞船走走停停,已然到了东极海边。
这里已是战场,不少筑基修士离开赌坊和珠楼,纷纷下船,被引向各处岛屿。
在未来很长一段岁月里,他们会在此处厮杀,而活下来的人,有机会再次搭乘星鳐飞船回到永州。
这是李叹云相隔几十年,距离丰州最近的一次。
今天也是龙月的忌日,他像往常一样,不食不眠,只倒了两杯灵茶,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在身边,不与任何人说话。
这一天,独属于他自己。
李叹云背着棺材,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对小荷也不理睬,所有人都不敢招惹他。
金元福知晓一点内情,见上官飞雄匆匆而来,连忙拦住他耳语几句。
上官飞雄恍然大悟,拒绝了金元福的猜枚邀约,远远对李叹云拱了拱手,带着人离去了。
次日,李叹云留下金元福一人值守,带着小荷去珠楼拜访上官飞雄。
“上官兄,昨日乃亡妻忌日,叹云陷入悲伤不能自抑,怠慢兄长之处,还望海涵。”
上官飞雄把手重重一摆,举起酒杯,说道:
“上官见惯了凉薄之辈,最敬佩重情之人,来,为兄敬你一杯!”
李叹云端起酒杯,一口饮下,酒液呈琥珀色,正是醉红纱,看来上官飞雄已将此酒酿出。
酒过三巡,上官飞雄屏退左右,终于聊起正事。
“李兄,金胖子跟你说了吧?”
“是,天目无风处,垂天有婴哭。”
“唉,”上官飞雄重重一叹,“为兄乃是后期修士,距离结婴只有一步之遥,上次跟金胖子一同前去,已然寻到了机要所在。”
“哦?这一点金兄却未提及。”
“嘿嘿,他呀,”上官飞雄似乎有些不屑,又继续说道,“为兄寻你,只是想说,若有结婴相关物事,李兄还只是初期修士,远用不到,可否让与为兄。”
李叹云哈哈一笑,说道:
“那是自然,不如这样,你是血魔修士,我是鬼道修士,我们各取其道,若有通用之宝,尽皆归于兄长,如何?”
上官飞雄大喜过望:“好哇,叹云真是个痛快人!”
“若无上官兄提携,叹云对此事还一无所知,又哪来什么好处?”
两人哈哈一笑,上官问道:“不知叹云所求为何?”
“唉,”李叹云一摊手,“李某所求者,长生也,惟愿去更高的灵地修行。”
“这还不好办!”上官说道,“八处珠楼,有三处有四阶灵地,你想去哪里,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
李叹云轻轻摇头,说道:“四阶灵地却不能结婴啊。外面战乱纷纷,尔虞我诈,叹云有意在此船久留修行,直至结婴。”
“这也不难,为兄又是如何于此船待了五百年的?如今我人脉通达,有的是法子让你长居于此!”
李叹云大喜,连忙道:“既如此,小弟便多谢了!秘境一行,叹云定会鼎力相助兄长得到结婴相关之物!”
七十余年的服役,可不足以待到正魔大战前夕。
但有这上官飞雄运作,一块心病尽去,怎不令李叹云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