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按得紧紧的，眼神警惕地瞪了他一眼。
这药方一旦传出去，就不再是她一个人的秘密了，得谨慎再谨慎。
“还跟我藏上了？你身上哪儿我没见过？”
傅以安故作委屈地叹口气。
嘴上虽这么说，眼里却带着笑。
眼看要被骂，傅以安立马识趣地撤退。
“媳妇儿，我还有任务，先回部队啦！”
说着一闪人就没影了。
门刚关上，外面就传来他吹口哨的声音。
“哼，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曲晚霞翻了个白眼，继续低头写方子。
她嘴上嫌弃，心里却泛起一丝甜意。
这人虽然莽撞，但关键时刻总知道进退。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集中精神，笔尖又落回纸上。
这药要做出来，必须得照顾普通人身体承受力。
得加几味温和的草药调和一下。
她停下笔，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有些药虽能见效，却性烈如火，普通人吃了反倒伤脾胃。
她必须在祛病与护体之间找到平衡，不能一味追求速效。
比如加入甘草，既能解毒，又能缓和药性。
再加点山药，健脾益气，不至于让身子虚了。
她试了好几种搭配，总觉得不够稳妥。
眼看上班时间快到了，只好先把纸收好，等晚上再仔细研究。
她将纸折成小方块，仔细塞进贴身的衣兜里，又低头拍了拍，确认不会掉出来。
窗外的钟声刚好响起，是军区大院早上的报时。
她匆匆换了白大褂，抓起医药包，快步朝卫生所走去。
这药要是真能成，肯定能在整个军区传开，说不定还能帮不少人。
想到这儿，曲晚霞嘴角微微上扬，小心地把药方折好塞进口袋。
她走在小路上，脚步轻快了几分。
脑海中浮现出丽丽那张天真无邪的脸。
还有秀秀婶每次提起女儿时那黯然神伤的眼神。
“曲医生，今天病人更多了，比昨天翻了一倍都不止！”
梅芳芳望着外面排成长队的患者，急得直跺脚，数都数不清。
她站在卫生所门口，手里抱着病历本，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队伍从诊室门口一直延伸到院墙外，男女老少都有。
她的嗓子都喊哑了，可人还是越来越多。
第一天找曲医生看病的人还不多。
但从第二天起，人数一天比一天多。
几乎所有人一有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曲医生每天都忙得脚不落地，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
她从早上踏进医院大门的那一刻起，就几乎没有停歇过。
查房、写病历、看诊、做检查。
一项接一项的工作压在她肩上。
连午休时间都常常被临时叫去处理突发状况。
可不管多累、多疲惫，她从没对病人甩脸子。
每一个走进诊室的患者，她都认真对待。
无论病情轻重，她都会仔细询问病史，耐心倾听病人主诉。
曲晚霞应了一声。
“行，我先看看病历，让大家按顺序来，别乱。”
她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翻开手头的第一份病历。
候诊区的病人听到这话，立刻安静下来，自觉排好队，不再交头接耳。
谁都知道，曲医生虽然话不多，但从不敷衍。
每一个到她这儿的病人都能感受到她那份认真负责的态度。
这时俞故西也来上班了，刚换好白大褂，拎着咖啡推开诊室的门。
一进屋，他就愣住了。
候诊区满满当当，几乎每张椅子上都坐了人，还有不少人站在过道上等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曲晚霞身上。
他眉头一皱，嘴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不由得冷笑一声。
“哟，长得好看果然吃香啊。这才几天，就把人都抢过来了？厉害啊，真服你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
曲晚霞翻病历的手突然停住。
她几步走到他跟前，没等他反应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彻整个诊室。
那声音清脆得让人头皮一炸。
“你今天是不是忘吃药了？脑子不清醒？”
她的声音冰冷严厉。
“哪家疯人院漏了个门缝，让你跑出来了？”
她盯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谁允许你在老娘面前吠了？啊？你以为穿了件白大褂，就能在这儿指手画脚，胡说八道？”
“你……你怎么能动手打人？”
俞故西被扇得整个人一偏，右脸火辣辣地疼。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温婉冷静的曲晚霞，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
外面的病人听见声音纷纷围过来。
一看这情形，不少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谁也没想到，平时温温柔柔的曲医生发起火来竟然这么狠。
曲晚霞声音陡然拔高，手指直指他的鼻尖。
“你说我靠脸拉拢病人？这不是骂我，这是在骂这些拼死训练的战士！”
她转头扫了一眼候诊区那些穿着军装、身上还缠着绷带的士兵们。
“他们天天在烈日下训练，汗水浸透衣服，有人摔断骨头还咬牙坚持，有人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图什么？图钱？图名？他们图的是保家卫国，是让我们这些人能安安心心地坐在这儿工作、生活！”
“你这话配做医生吗？”
她转回头，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俞故西。
“你自己良心过得去？他们把命都豁出去了，你却在这里说风凉话，说他们是冲着我这张脸来的？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只找我？因为我看得认真，因为我从不敷衍，因为我会对每一个病人负责到底！”
“骂我也就罢了，连他们一起贬低，你不该打？我都嫌这一巴掌太轻！”
她声音微微发颤。
“你有那功夫在我耳边叽叽喳喳说风凉话，不如回去背两页医书。没人找你看病，你就不能想想自己哪儿不行？是不是专业知识不够扎实？是不是对病人缺乏耐心？是不是从心底就没把医生这两个字当回事？”
曲晚霞一口气说完。
俞故西愣是插不上半句话。
“你……”
他气得脸色铁青，手指直哆嗦，指着她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
嘴唇颤抖着，额角青筋暴起。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句讥讽，竟会引来如此猛烈的反击。
更没想到，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曲晚霞。
一旦爆发，竟会如此锋利、如此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