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蒙恬指着地图,“臣与王将军商议,他率军赴上郡,阻击西路之敌,臣赴北地郡,迎击中路。
东路敌军兵力似乎稍弱,可由当地郡兵依托长城坚守,待臣击溃中路后,东向合围。”
王贲点头:“如此,可保主力对决时,不被侧翼牵制。”
嬴政看着地图,沉吟片刻。
“可。然敌骑迅捷,聚散无常。你二人切记,不可一味固守,当以精骑寻敌主力,正面击破,打掉其气焰。
若只驱赶,彼等去而复返,滋扰无穷。”
“臣等明白!”
“顾念一,新式军械,详细道来。”嬴政看向她。
顾念一赶紧整理思绪,上前一步:“陛下,诸位将军。目前可堪一用的新械主要有四类。”
“灌钢法所制环首刀三千柄、破甲三棱箭簇五万余枚,已入库。其刃口锋锐、韧性更佳,破甲能力远超以往。”
蒙恬和王贲眼睛一亮。
好刀好箭,是军人最爱。
“马蹄铁已打造约八千副,双马镫约五千副,可优先配给精锐骑兵。
此物能极大减少战马蹄部损伤,提升长途奔袭能力。
马镫可使骑士马上更稳,便于发力劈砍、骑射。”
王贲忍不住搓手:“此物臣在讲武堂试过,确是神器!若骑兵皆配此物,战力可增三成不止!”
顾念一继续道:“墨家相夫氏一脉与精工坊合作,试制了八架‘神机弩车’。
此弩车以滑轮组省力上弦,射程可达五百步以上,可发射特制重型破甲箭或集束箭。
威力巨大,但移动较慢,需车辆拖拽,适于防守或预设战场。”
蒙恬颔首:“八架虽少,但若用于关键阵地,可成奇兵。”
顾念一顿了顿,声音稍低。
“医学院应陛下之前旨意,培训了首批三百名军医种子,懂得酒精消毒、清创缝合、骨折固定等法。
另有提纯酒精百坛、止血绷带、夹板等物一批。可随军北上。”
军医?酒精?缝合?
蒙恬和王贲对视一眼。
嬴政却想起了防疫时酒精和那些新法子的效果,果断道:“准。三百军医及全部医药器械,分随两军。夏无且!”
一直候在殿外的太医令夏无且连忙进来:“臣在。”
“由你统筹,选派得力太医,随军指导军医团。此战,朕要看你这套新法子,到底能救回多少将士性命!”
夏无且激动的胡子微颤:“臣遵旨!必不负陛下所托!”
顾念一心中也一阵激动。
【太好了!军医团终于要上实战检验了!酒精消毒、清创缝合,在冷兵器时代简直是降维打击啊!
只要别感染,很多伤都能活下来!这可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救回来一个都是宝!】
嬴政听着她心中“降维打击”之类的古怪词汇,虽不全懂,但也明白其重要性。
他最后看向一直沉默的尉缭:“尉卿,军功核计、俘虏处置、战后抚恤,皆按新拟条例草案先行,战后汇总复核。
此战,既要胜,也要算清账目。”
尉缭郑重拱手:“臣明白。新条例已下发各军,监察御史亦已就位。”
一切安排就绪,众人领命而出,各自奔赴。
咸阳城瞬间进入一种高效而紧张的备战节奏。
军营号角连绵,战马嘶鸣,一队队士卒迅速集结,检查兵器甲胄。
少府和将作少府的匠坊灯火通明,工匠们连夜赶工,将库存的新刀、箭簇、马蹄铁打包装车。
墨家子弟在相夫寅带领下,小心的将八架沉重的弩车装上特制的大型马车。
医学院更是忙的脚不沾地,夏无且亲自带着太医和学生,将酒精、绷带、缝合针线、夹板等分门别类装箱。
并反复向那三百名紧张又兴奋的“军医种子”强调操作要点和纪律。
顾念一这次是直接住在了少府衙门。
调配物资、协调运输、应对各方催要……
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张媪心疼的做了饭食送到衙署,她也只能匆匆扒几口。
【打仗真是烧钱烧资源啊……不过这次是防御反击,必须顶住。
而且正好,可以看看还有那些方面是需要改进的。希望马蹄铁马镫给力,希望弩车别掉链子,希望军医们别手抖……
最重要的是,希望将士们少死点人。】
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望向北方的天空。
三日后,蒙恬与王贲各率大军,浩浩荡荡离开咸阳。
精骑在前,马蹄包裹了新打的蹄铁,在水泥路面上踏出清脆的声响。
百姓聚在道旁围观,指指点点,眼中既有担忧,也有自豪。
顾念一和萧何等人站在城门楼上相送。
萧何轻叹:“此战,关系重大。胜,则新政气势如虹,若有差池……”
“不会差的。”顾念一语气笃定,不知是说给萧何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我们有更好的路,更快的反应,更利的刀,更稳的马,还有……更能救命的医术。”
萧何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大军北去,烟尘渐远。
接下来的日子,咸阳在焦灼中等待。
每日都有快马从北疆驰回,带来最新的战况。
得益于水泥直道,信息传递的速度也远超以往。
第七日,消息传回:王贲部已抵达上郡,与西路匈奴先锋接战,小胜一场,击退敌骑千余,斩首数百。
我军伤亡轻微,新式环首刀在近战中表现极佳,破甲箭矢亦令敌畏惧。
随行军医首次于战场后方设立包扎所,救治三十余名伤员,仅一人因伤重不治。
第十日,蒙恬部急报:中路匈奴主力约两万骑,已逼近长城重要关隘高阙塞。
蒙恬率精骑出击,于塞外草原遭遇。
秦军骑兵因配双马镫,在高速奔驰中仍能稳定开弓,箭雨密度和精度显着提升。接战后,借马镫发力,劈砍力度大增。
匈奴骑兵显然不适应这种更凶猛、更稳定的打法,阵型被冲乱。
激战半日,匈奴败退,遗尸千余。
秦军伤亡约四百,其中重伤者八十余人,悉数被军医团收治。
初步统计,因及时清创缝合,预计多数能存活。
战报传回,朝堂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