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江城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承天资本的内部,却悄然建立起了一种全新的、诡异的平衡。
秦雅彻底收起了自己的爪牙和不甘,化身为最得力、最高效的cEo。她将李承风的意志完美地执行下去,对Gtm的整合,对林家产业的接收,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她不再过问李承风的私事,见到苏婉时,也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尊敬和谦逊。她用行动向李承风证明,她是一个合格的“王后”。
苏倩则安分地待在汤臣一品的“金丝雀笼”里,每天的生活就是逛街、美容、做产检。李承风偶尔会过去看她一次,陪她吃顿饭,说几句无关痛痒的温情话,就足以让她心满意足,沉浸在自己即将成为“欧洲庄园女主人”的美梦里。
秦雪的变化是最大的。她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容易脸红的小秘书。在李承风刻意的“调教”和培养下,她开始学习处理一些核心的商业情报,分析复杂的项目数据。她变得沉默寡言,但眼神却越来越锐利。李承风会像个严厉的导师一样,指出她工作中的不足,又会在她快要崩溃时,用一个吻或者一个拥抱,给她一点甜头。这种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方式,让她对李承风产生了一种极度复杂的情感,既恐惧又依赖,既抗拒又渴望。她正在从一只小白兔,向着李承风所期望的“黑猫”进化。
林溪则成了李承风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在扳倒魏家之后,李承风又给了她几个京城其他二流世家的“黑料”。林溪毫不手软,用最狠辣的手段,为承天资本在京城的扩张,扫清了一个又一个障碍。她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复仇机器,在为李承风开疆拓土的同时,也享受着复仇的快感。
而李承风,则将大部分的时间,都留给了滨江壹号的那个家。
他似乎想用行动来弥补对苏婉的亏欠。
他推掉了一切不必要的应酬,每天准时回家吃饭。陪女儿李念聊聊大学里的趣事,听苏婉说说今天又学了什么新的插花技巧。周末的时候,他会带着她们去郊外野餐,或者去美术馆看画展。
他扮演着一个无可挑剔的完美丈夫和父亲,温柔、体贴、耐心。
他再也没有在苏婉面前提起过秦雅、苏倩,或者其他任何女人。仿佛温泉山庄那晚的崩溃和对峙,只是一场噩梦。
苏婉,也选择了配合他的演出。
她不再追问他晚归的理由,不再检查他衣领上是否有陌生的香水味,不再对他手机里那些暧昧的信息刨根问底。
她依旧每天为他准备可口的饭菜,为他熨烫好第二天要穿的衬衫,在他疲惫时为他端上一杯热茶。她的脸上,又挂上了那种温婉贤淑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用完美的丈夫形象来粉饰太平,她则用沉默的贤妻角色来维持这个家的完整。
然而,裂痕终究是裂痕,不可能真的愈合。
这天晚上,李承风处理完一份欧洲分公司的文件,回到卧室。苏婉已经睡下了,呼吸均匀,似乎睡得很沉。
李承风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上床,习惯性地想从背后将她揽入怀中。
然而,就在他的手臂即将环住她的腰时,他清楚地感觉到,苏婉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僵硬。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刹那,她很快就放松下来,甚至还往他怀里靠了靠,但那瞬间的抗拒,却像一根针,扎在了李承风的心上。
他知道,她没有睡着。
她也知道,他知道她没有睡着。
但两人谁也没有说破。
李承风的手臂最终还是环住了她,将她拥入怀中。她的身体是温热的,但李承风却觉得,他和她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冰冷的墙。
他想起了重生前,那个李二狗。那个时候,他卑微地爱着苏婉,连牵一下她的手都是奢望。而现在,他拥有了她,却又亲手在她心中,筑起了一道高墙。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失落,涌上心头。
他想要的,是苏婉全身心的爱恋和依赖,而不是这种带着妥协和隐忍的默许。
他闭上眼睛,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熟悉的、让他安心的栀子花香,似乎也变得有些疏离。
……
又是一个周末。
李承风难得没有工作,苏婉提议,一家人去逛逛商场,给即将开学的李念买些新衣服。
李承风欣然同意。
在商场的奢侈品区,苏婉正在为李承风挑选一条领带。李念则挽着李承风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八卦。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引来不少路人羡慕的目光。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是秦雅。
她穿着一身火红色的连衣裙,身姿摇曳,气场全开,正陪着几个一看就是商界名流的贵妇在逛街。
秦雅也看到了他们,她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自然。她优雅地跟身边的贵妇们说了几句,然后便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
“李董,李太太,好巧。”秦雅的笑容得体而疏离,目光在李承风和苏婉之间一扫而过,最后落在李念身上,“念念也放假了?越来越漂亮了。”
“秦雅姐!”李念倒是很高兴,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苏婉的脸上也挂着温和的笑,但那笑容却未达眼底。“是啊,秦总也来逛街?真是难得。”
“陪几位客户。”秦雅简单地解释了一句,然后将目光转向李承风,“李董,关于下周去京城和发改委开会的事,有几个细节我想跟您确认一下,您看什么时候方便?”
她用最职业的口吻,谈论着最正当的工作。
李承风看了一眼身旁脸色平静的苏婉,淡淡地说道:“周一到我办公室来谈。”
“好的。”秦雅点点头,又对苏婉和李念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逛街了。李太太,念念,再见。”
说完,她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的拖泥带带。
整个过程,滴水不漏,完美得像一场排练好的戏剧。
但李承风知道,这是秦雅在向他,也是在向苏婉,宣示她的存在。
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苏婉:看,我才是能和他并肩作战、出入这种场合的女人。而你,只能在家里为他洗手作羹汤。
李承风看了一眼身旁的苏婉,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但李承风却看到,她那只握着领带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心中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场无声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苏婉,这个他以为已经被他安抚好的贤妻,她的默许,或许并不是妥协。
而是在积蓄力量,等待着下一次的爆发。
或者说,她也在用她的方式,建立一种新的平衡。一种属于她的,正妻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