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卡特琳娜的电话，总统套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张露还沉浸在李承风那番石破天惊的计划里，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亲口喝下由城市污泥处理过的水，还要邀请欧盟环保委员会的主席共饮……
这已经不是商业上的豪赌了，这简直就是一场赌上身家性命和全部声誉的疯狂表演。一旦技术有任何细微的差错，或者那位主席不配合，李承风和他的承天资本，都将成为整个欧洲的笑柄，万劫不复。
可偏偏是这样疯狂的计划，从李承风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很惊讶？”李承风看着张露震惊的表情，淡淡地问道。
张露诚实地点了点头：“我无法想象，您要如何说服那位主席，陪您一起做这么疯狂的事。”
“我不需要说服他。”李承风的回答，再次颠覆了张露的认知，“当布朗教授的论文刊发，当汉斯顾问把我们的技术捧到‘碳中和’的战略高度，当威立雅集团愚蠢地将这场商业竞争升级为全欧洲瞩目的公开对决时，那位主席，就已经没有选择了。”
李承风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声音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
“他要么选择旧的利益集团，眼睁睁看着欧盟的环保大计沦为一纸空文；要么，就只能选择代表未来的我们。他不是在陪我赌，他是在为自己的政治前途，为整个欧盟的未来下注。而我，只是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筹码。”
张露怔怔地看着李承风的背影，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眼前的男人，已经不能用“棋手”来形容了。
他是在创造棋局，制定规则。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参与者，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客房已经准备好了。”李承风转过身，对张露说道，“明天一早，送你回学校。”
“……好。”张露点了点头，起身走向客房。
她知道，李承风让她留下，让她旁听这通绝密的越洋电话，是对她“刀鞘”身份的再一次确认和加冕。
这是独属于她的，无上的荣光。
待张露进入客房后，李承风脸上的冷静和深沉，才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玩味的笑意。
处理完这些关乎未来的宏大布局，他忽然觉得，有些想念一些简单纯粹的“调剂品”了。
他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翻到了秦雪的号码。
他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信息，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名字。
他能想象到，这个小姑娘现在一定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味着那天下午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羞耻、悔恨、兴奋、期待……种种情绪，像猫爪一样，挠着她的心。
他享受这种感觉。
享受着将一个原本单纯的女孩，一步步拉入自己编织的情网，看着她为自己失控，为自己沉沦。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内容只有两个字：【想我了？】
信息发送成功，如石沉大海，没有立刻得到回复。
李承风也不着急，他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酒，然后走进了主卧的浴室。
他需要冲个澡，洗去一身的疲惫，以及……从云麓庄园带回来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气息。
等他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时，手机屏幕正亮着。
是秦雪的回复，同样只有两个字：【没有。】
后面还跟了一个表示愤怒的表情。
李承风几乎能想象出，秦雪在打出这两个字时，那副又羞又气的模样。
真是只嘴硬的小猫。
他没有再回复，而是直接拨通了内线电话，让酒店的客房服务，送一套全新的女士衣物上来，尺码报的正是秦雪的。
做完这一切，他才不紧不慢地给秦雪回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秦雪带着浓浓鼻音和警惕的声音：“你……你干嘛？”
“哭了？”李承风明知故问。
“要你管！”秦雪的语气很冲，但明显底气不足。
“半小时后，到我这里来。”李承风没有跟她废话，直接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我不去！你当我是什么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秦雪的自尊心，似乎被刺痛了。
“哦？是吗？”李承风轻笑一声，“我刚让酒店送了一套新衣服上来，是你上次穿过的那个牌子，米白色的。我猜，你应该会喜欢。”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剩下秦雪那压抑不住的，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给你二十五分钟。”李承风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他靠在床头，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因为那个吻，那句“以后，你是我的人了”，已经像一个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
她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会比谁都诚实。
这，就是一场禁忌的游戏。
而他，是唯一的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