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过去看看。”秦翡站起身，快步朝着浮标走去。
毛豆——那个带着屏幕的小型检测机器人，像是收到了信号。
顺着岸坡“咕噜咕噜”滑了过来，停在秦翡脚边，屏幕上立刻跳出自测数据。
小陈凑过去，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挠了挠头：“检测到微弱生物荧光，强度5lux，来源河底改造细菌……这是什么意思啊？”
“荧光？是细菌出问题了吗？”
【生物荧光强度5lux，对应细菌代谢活跃度60%，污染物分解中，无异常】的提示在秦翡眼前清晰浮现。
她蹲下身，盯着毛豆的屏幕。
又抬头看向已经渐渐暗下来的河面，语气很轻，像是在和水里的细菌说话：“它们在发光。”
“发光？”小陈愣了一下，使劲揉了揉眼睛。
又踮着脚往河面看，只看到漆黑的水和岸边灯光的倒影：“在哪儿啊？我怎么没看到？要不要拿手电筒照照？看看是不是细菌出问题了。”
他说着就要往遮阳棚跑，那里放着备用的手电筒。
“别照。”秦翡立刻伸手拦住他，指尖碰到他的手腕。
“手电筒的光太亮，会刺激到它们。”
她想起上次的事，补充道：“就像上次你用强光照射手套上的传感器，数据一下子就不准了。这些细菌也一样，强光会影响它们的代谢。”
“等天黑透，把岸边的灯关掉，光会更明显。”
“像什么样子的光？”小陈放下手，好奇地追问。
“是像灯泡那样亮吗？还是像萤火虫？”
“都不是。”秦翡的嘴角轻轻扬了一下。
“像傍晚刚出来的星星，很暗，但能看见。”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是那种封面磨得有点发白的记事本。
又拿出一支黑色水笔，在本子上画了一个圆圆的小圆圈，旁边画了几条短短的放射状线条。
“它们分解污染物的时候，会产生一种荧光素。”她一边画，一边解释。
“就像人干活会出汗一样，这是它们工作的痕迹。”
她在线条旁边标注了“5lux”，又接着说：“光越亮，说明它们分解得越快，代谢越活跃；光变暗，说明那块区域的污染物少了，它们要去别的地方找活干。”
“现在这个亮度，说明它们正在正常工作。”
小陈凑在旁边看着她的画，忍不住笑了：“这么说，它们还是会‘报工’的小清洁工啊？还挺有意思。”
秦翡没笑，把小本子收进口袋，刚站起身，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是陈砚舟的视频电话。
“刚收到毛豆的预警，生物荧光？”陈砚舟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实验室的场景，旁边还有个穿白大褂的助理在翻资料。
“是细菌出问题了吗？”
“没有，是正常现象。”秦翡对着屏幕说，“它们工作的时候会发光。”
“工作时发光？”陈砚舟愣了一下，随即眼里露出惊喜。
“我让实验室查了文献，这种芽孢杆菌在代谢苯类物质时，确实会产生生物荧光，之前没注意，是因为白天自然光太强，把微光盖住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助理，又转回来：“现在岸边的灯关掉，天黑透，应该能看到明显的光。要不要开夜间直播？”
“让大家看看这些细菌‘工作’的样子，也能让更多人相信微生物治理的效果。”
秦翡想了想，点头：“要。”
“啊？开夜间直播？”小陈在旁边插了一句。
“这么暗，大家可能也看不清，万一有人觉得无聊，还得吐槽，反而不好。”
“让大家看看。”秦翡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对着屏幕说。
“让大家知道，它们不是看不见的小虫子，是会发光的小清洁工。”
她顿了顿，语气很认真：“这样大家就会相信，即使到了晚上，河水也在慢慢变干净，不会因为天黑就停下。”
陈砚舟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已经让运营团队准备了，你这边把岸边的灯关掉，调试一下镜头就行。”
“运营那边还担心没人看，我跟他们说，这种‘细菌发光干活’的画面，肯定是独一份的。”
“好。”秦翡挂了电话。
小陈刚要去关灯，就看到远处有个人影走来，是之前那个穿花衬衫的阿姨，手里还拎着个布袋子。
“阿姨，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小陈笑着打招呼。
“我来给小孙子摘点艾草，他晚上总闹觉。”阿姨走到岸边，看到小陈要关灯，疑惑地问。
“怎么要关灯啊？天黑了，关灯多不方便。”
“阿姨，是为了看细菌发光。”秦翡解释道，“这些治理河水的细菌，工作的时候会发出微光，开着灯看不到。”
“细菌还会发光？”阿姨眼睛一亮。
“这么神奇？那我也等等看看，回去也好跟邻居们说说，让他们也来见识见识。”
小陈笑了：“阿姨，我们一会儿要开夜间直播，您要是想看，就在这儿等会儿，天黑透了就能看到了。”
“好！好！”阿姨乐呵呵地找了个石头坐下。
“我就坐在这儿等，不打扰你们。”
小陈赶紧去收拾遮阳棚下的东西，又跑去关岸边的临时灯，只留下一盏小小的夜灯，刚好能照亮镜头的范围。
“我已经通知运营团队了。”小陈跑回来，对着秦翡说。
“直播标题就叫‘看细菌发光干活——护城河的深夜小卫士’，运营说已经有不少网友在蹲直播了，都是白天看了对比图来的。”
秦翡没说话，只是蹲在岸边，看着渐渐黑透的河面。
风慢慢停了，岸边安静下来，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阿姨坐在石头上哼着小曲，还有毛豆屏幕上轻轻跳动的数字。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小陈突然“哇”了一声，指着河面：“秦小姐，你看！你快看！”
秦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漆黑的河面上，果然出现了点点微光，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又像刚睡醒的星星，轻轻闪烁着，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却又真实地存在着。
阿姨也看到了，激动地站起来：“哎呀！真的发光了！太神奇了！这些小东西，还真在好好干活呢！”
【生物荧光强度升至8lux，细菌代谢活跃度70%，持续分解中】的提示在秦翡眼前闪过。
她看着那些微光，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直播设备的弹幕开始疯狂滚动，小陈念着：“‘哇！真的有光！像星星一样！’‘原来细菌干活是这样的，太治愈了！’‘为这些小卫士点赞！辛苦它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