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抉择一念，生死两途
石林边缘，怪石投下扭曲的阴影，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石林外空地上，顾危单膝跪地，青钢剑插在沙土中支撑着身体，头颅低垂，凌乱的黑发遮住了他的表情，唯有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和急促喘息，昭示着他的“虚弱”与“绝望”。三头岩石巨像迈着地动山摇的步伐逼近，沉重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那燃烧着土黄火焰的宝石眼眸中，只有纯粹的毁灭欲望。数条沙虫在周围沙地中翻滚，粘稠的酸液滴落，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坑洞，封堵了所有可能的退路。
绝境！
石林内，一根巨大的岩柱后，戊土组剩余四人屏息凝神，透过石缝紧张地注视着外面的一幕。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土腥以及……人性挣扎的焦灼气味。
“赵师兄！”李炎第一个开口，声音因之前的激战和眼前的局面而有些嘶哑，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快意与狠厉，“还救什么救？这废物自己跟不上，死了干净！正好替我们省了麻烦！难道还要我们为了他再冲出去送死不成？”他巴不得顾危立刻被撕碎，眼不见心不净。
钱钟书眼神闪烁，压低声音，带着算计的精明：“李师兄所言极是。赵师兄，你看那三头巨像和沙虫，我们刚才合力都难以应对，现在出去，凶多吉少。况且……他自己实力不济，葬身兽腹，任谁也挑不出我们的错处。反而能节省体力，争夺资源。”他刻意忽略了方才那莫名出现的、为他们解围的“意外”，将一切归咎于顾危的无能。
孙淼脸色苍白如纸，看着远处那个即将被吞噬的孤单身影，又看了看身边同伴冷漠的脸，嘴唇嗫嚅着，想说些什么。她想起自己也曾因弱小而被孤立、面临绝境时的无助与恐惧。一丝微弱的同情在她眼中挣扎。“可是……我们毕竟是同队……见死不救，宗门若是追究……”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颤抖。
“追究？”李炎猛地扭头，恶狠狠地瞪着她，“孙师妹，你清醒点！宗门小比，生死各安天命！规则里写得明明白白！他自己废物，怪得了谁？难道要我们全队给他陪葬吗？”他气势汹汹，将孙淼那点微末的同情彻底压了下去。
孙淼身体一颤，低下头，不敢再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赵亮乾身上。作为小队核心，最终的决定需要他来下。
赵亮乾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拳头紧握，指节发白。他何尝不想让顾危去死？这个累赘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的拖累，更是他此次小比争取好名次的巨大障碍。理智告诉他，李炎和钱钟书是对的，出去救援风险太大，得不偿失。顾危的死，是“合理”的，能让他们甩掉包袱。
但是……他眼角余光瞥见顾危那看似毫无生机、引颈就戮的模样，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之前重力场中那诡异的、恰到好处的“意外”。一次是巧合，两次呢？这顾危，真的只是纯粹的废物吗？掌门之子，即便再不堪，难道会没有一点保命底牌？若他此刻死了便罢，若他万一……没死成呢？或者，他身上有什么记录影像的法器，将他们见死不救的一幕传了出去……
各种念头在赵亮乾脑中飞速碰撞，权衡利弊。救，风险巨大，可能全军覆没；不救，看似最优解，但可能存在未知的后患。
时间不多了！岩石巨像已经扬起了巨大的石臂，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朝着顾危狠狠砸落！沙虫也弓起了身体，准备喷吐致命的酸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走！”
赵亮乾猛地一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他做出了决定。
不救！
与其为了一个必死的废物冒险，不如保存实力，争夺晋级的希望！至于可能的后果……事后总有说辞可以搪塞！
他率先转身，毫不留恋地向着石林深处潜去，那里有他们感知到的资源点。
李炎和钱钟书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如释重负和一丝残忍的笑意，立刻跟上。
孙淼身体僵了一下，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即将被攻击淹没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与黯然，终究还是恐惧和从众心理占据了上风，她咬了咬唇，快步追向了赵亮乾等人。
戊土组，选择了抛弃。
他们将曾经的队友，独自留给了死亡。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没入石林阴影的刹那，谁也没有看到，那原本低垂着头、仿佛认命般的顾危，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至极、嘲讽至极的弧度。
他按在沙地上的手掌，五指微微收拢。
“轰！！！”
巨石砸落，沙尘暴起！酸液喷溅，腐蚀之声刺耳！
巨大的声响掩盖了一切细微的动静。
赵亮乾四人头也不回，迅速远离，只当身后那人已化为肉泥。
却不知，在那漫天沙尘与狂暴的攻击中心，一道微不可察的灰绿色光芒，如同蛰伏的毒蛇，悄然一闪而逝。
猎手与猎物的游戏，从来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