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得失皆虚，唯心证真
静室之内，隔绝了外界的喧嚣。顾危经过数日调息，伤势虽未痊愈，但气息已平稳许多，只是脸色依旧带着一丝久病般的苍白。林霄将那枚记载着搬山猿感悟的骨片小心收好，并未急于参悟，而是与顾危相对而坐，面前摊开着几枚他从典藏殿借阅出的、关于星陨阁历史与秘境概述的玉简。
“这处‘高级试炼’，感觉过于真实了。”林霄指尖轻轻敲击玉简，眉头微锁，“无论是魔物的凶戾，同袍陨落的悲壮，还是那合体长老一念之威，甚至是我们受伤、修炼、提升的过程，都纤毫毕现，与外界无异。”
顾危抬眸，眼中灰绿色光华内敛：“时空印记，万载残留。此地一切，于万年前确为真实。我等此刻经历，可视为借由星陨阁遗留之力，魂穿万古，附体于当时战死的某位低阶修士之身，重历其最后片段。”
这是他对这处战场本质的猜测。
林霄点头，补充道：“我查阅了一些模糊的记载。星陨阁当年确有‘星辰幻海’之术，可烙印重大事件，供门人弟子历练心境、体悟战法。我们所在的，很可能就是一处极度逼真、甚至能反馈部分真实感受的……超级幻境，或者说，是依托真实历史碎片构建的‘时空回响’。”
他调出玉简中的一段晦涩描述：“你看这里，‘幻海修行，镜花水月，得失皆虚，唯心证真’。还有这里，‘陨星战场，砺道之所，修为增益不可持，然道心所悟，眼界所开，皆为真实资粮’。”
结合自身感受与典籍记载，一个推测逐渐清晰。
“也就是说，”林霄总结道，“我们在此地提升的修为，受的伤，甚至可能获得的某些实物，比如那骨片，或许只是信息载体而非实体，在离开这处‘时空回响’后，大部分都会‘重置’或‘消失’。因为我们的本体并未真正进入万年前，只是神识在经历这场烙印。真正能带走的，是战斗的经验、对功法的新理解、磨砺后的道心，以及……关于这场战争、关于星陨阁、关于魔灾的宝贵认知。”
顾危沉默片刻，缓缓道：“如此，倒也合理。否则，此地机缘足以造就无数高手，星陨阁也不至于覆灭。这更像是一场……针对后辈传人的‘教学’与‘警示’。”
他感受了一下体内依旧隐隐作痛的神魂和稳固了不少的金丹中期修为，语气带着一丝冷峭：“修为增长的感觉如此真实，伤势的痛苦也刻骨铭心，最终却要如梦幻泡影般散去……这陨星战场真是现实又残酷！”
“但收获也可观！”林霄感慨万千道，“心境感悟、知识见识、战斗本能，这些提升，却是实实在在的。尤其是我们得知的关于魔灾的真相、星陨阁的传承理念、乃至要塞内部可能存在的叛徒线索，这些信息，才是无价之宝。”
他想起了洪炉真人的嘱托，想起了那隐藏在高层、手段诡谲的黑手。在这里获得的力量带不出去，但在这里开阔的眼界和坚定的道心，却能让他们回到现实后，更有针对性地提升实力，更清晰地看清迷雾。
“既然如此，”顾危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们更需抓紧时间。修为虽带不走，但突破境界时的感悟、对力量掌控的精微变化，这些经验本身，就是财富。在此地，我们可以毫无顾忌地挑战极限，尝试各种危险的战法，反正是‘虚拟’的，正好用来锤炼我们的‘真实’。”
他的想法与林霄不谋而合。将这“高级试炼”视为一个完美的、死亡惩罚极的“训练场”和“情报库”。
“没错。”林霄目光灼灼，“接下来，我们不仅要继续猎杀魔物，磨砺战技，更要主动去寻找那些可能留有重要信息的历史片段——比如某些关键人物的陨落之地，重要的指挥部遗迹，甚至是……那‘虚空魔隙’的早期形态！尽可能多地收集关于那场战争、关于归墟魔物的信息！”
修为可重置，但知识和见识不会。他们要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为自己积累下远超同辈的、关乎未来生死存亡的“隐形成本”。
两人明确了目标，不再为可能“消失”的修为提升而患得患失，反而更加专注于每一次战斗的体悟，每一次探索的发现。他们依旧在战场上搏杀，但心态已然不同，少了几分对“收获”的执着，多了几分对“过程”的珍视，以及对那场万古血战背后真相的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