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飞溅。
.寒书洺用自己的后背硬接了那一记“水龙”,墨蓝锦袍瞬间被撕裂,他闷哼一声,口中鲜血狂喷,脸色惨白如纸,却依然牢牢将苏瞳尔护在身后。
“寒书洺!”苏瞳尔目眦欲裂。
那巨型水鬼再次抬手,更恐怖的一击正在酝酿。
苏瞳尔所有的理智和隐藏都在这一刻被怒火烧尽,她仰头对着发髻厉喝:
“冥决!你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等我死了给你收尸吗?!”
“吼--!!!”
一声震动天地的龙吟猛然响起!
发髻上的黑簪绽放出刺目灰光,一道修长优雅却蕴含着无尽威严与死寂气息的灰色龙影冲天而起!
真龙威压肆无忌惮地铺开,让那巨型水鬼的动作都为之一滞!
冥决现出真身,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一爪带着湮灭一切的灰芒,狠狠抓向水鬼头颅!
龙族对阴魂鬼物本就有先天克制,更何况是冥决这等存在!
真正的顶尖战斗瞬间爆发,气浪翻腾,血海咆哮。
地面上,劫后余生的众人瘫倒在地,剧烈喘息。
苏瞳尔扶住摇摇欲坠的寒书洺,手忙脚乱地给他塞疗伤丹药。
温梦凝被苏瞳尔提前封住了灵力,此刻只能焦急地看着,眼中含泪:
“小师妹,你为何……”
“六师姐,”
苏瞳尔打断她,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
“如果我败了,你活不了。如果我赢了,你参战导致伤势加重,你也活不了。所以,你好好待着。就算要死,也是我先死在你前面。”
这话不仅震撼了温梦凝,也让旁边咬牙支撑的寒书洺浑身一震。
他咳着血,看向苏瞳尔侧脸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人族……都是这样吗?友爱,牺牲,坚守……这种他自幼在魔界罕见,只在母亲描述和期许中听过的东西,此刻如此鲜活地展现在他面前。
他厌倦了魔界无处不在的暴力与算计,母亲临终前关于“改变”的嘱托,曾是他背负的沉重使命。
而此刻,他在苏瞳尔身上,仿佛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一种……温暖而充满力量的可能。
“咳咳……小瞳儿……”
寒书洺忽然笑了起来,尽管嘴角还在溢血,
“你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给我惊喜。真龙啊……下次有这种底牌,早点亮出来嘛……”
他喘了口气,看向苏瞳尔的眼神,那些伪装的风流、试探的算计,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认真。
“我承认,一开始,确实是见色起意,也想探究你的秘密。但是苏瞳尔,”
他叫了她的全名,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我母亲是凡人,她告诉我人界的美好,告诉我魔族子民的苦难,希望我能找到净化魔气、改变这片土地的方法。我找了很久,很迷茫……直到遇见你。”
他望着她,眼中有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与坚定:
“你闯进了我的心里。不是因为你有多特别的力量或秘密,而是因为你就是这样一个人。苏瞳尔,从现在起,就算你永远无法回应我的感情,也没关系。你想去西域救人,我送你过去。你想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都帮你。”
海风依旧腥臭,龙吟鬼啸不绝于耳。
但在这片血腥的战场上,寒书洺褪去所有伪装的话语,却比任何战斗更让苏瞳尔心神震动。她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笑容却干净起来的魔族少主,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而高空中,冥决与守门水鬼的战斗,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灰龙一爪洞穿了水鬼的胸膛,抓出了一团剧烈跳动的、篮球大小的暗红色核心——渡厄血晶!
几乎同时,水鬼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尖啸,庞大的身躯轰然崩散,化为漫天血雨,落入咒血海中。
风,停了。
海面再次恢复死寂的暗红。
冥决龙尾一摆,卷着那枚硕大的渡厄血晶落下,化为黑袍男子形象,将血晶抛给苏瞳尔,冷哼一声:
“勉强够造一条临时通道。还不快走?等下一阵风来吗?”
苏瞳尔接住尚带余温的血晶,望向前方茫茫血海。
“这东西怎么用?”苏瞳尔捧着那枚沉甸甸、触手冰凉又带着诡异温热的渡厄血晶,有些无措地看向冥决。
冥决化作的黑袍男子收回望向血海的视线,语气淡漠:“问他。”下巴朝寒书洺的方向抬了抬。
寒书洺撑着虚弱的身子,在护卫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走到苏瞳尔身边。
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亮了许多。
他接过那枚暗红色的血晶,没有多言,只是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残存的魔力缓缓灌注其中。
血晶骤然发出妖异的红光,光线并不刺眼,却仿佛能吸走周围所有的声音和光线。
紧接着,红光如同活物般蠕动、扩散,在众人面前凝聚成一扇扭曲旋转的、由血色迷雾构成的“门”。
门内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片深邃的暗红和令人心悸的寂静。
“走!”寒书洺低喝一声,不等众人反应,那扇血雾之门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吸力!
苏瞳尔只来得及抓住身旁昏迷的温梦凝,另一只手被慎暗的尾巴紧紧卷住。下一刻,天旋地转,强大的撕扯感和空间紊乱带来的眩晕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感知。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刹那,一道极轻、极淡,却无比清晰的声音,直接响彻在她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担忧,有叹息,似乎还有一丝……熟悉?
“你不该来的……”
是谁?!这个声音……在哪里听过?!
苏瞳尔心中警铃大作,拼命想要抓住那一闪而逝的熟悉感,但剧烈的眩晕和空间的拉扯无情地夺走了她最后一丝清明。
黑暗彻底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
苏瞳尔是被一种绝对的、令人不安的寂静唤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浓稠得仿佛化不开的墨。
耳边,只有她自己因为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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