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英汇”俱乐部精心筹备的当代艺术沙龙如期举行。这次沙龙的主题是“科技伦理与艺术表达的边界”,恰好切中了周婉清近期策展项目的核心关切。会场布置得极具未来感,全息投影展示着一些探讨人工智能、生物科技与人类关系的先锋艺术作品,到场的除了俱乐部会员,还有几位在科技伦理和当代艺术领域颇有建树的学者和评论家。
周婉清的出现,确实给这个圈子带来了一丝清新之风。她没有像许多急于表现的人那样高谈阔论,而是安静地欣赏作品,偶尔与旁人交流时,观点清晰而富有见地,言语间流露出的对艺术的真诚和对家族企业困境的隐忧,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易引人共鸣的气质。
林灿并没有在沙龙上过多露面,他更像一个隐于幕后的观察者,通过隐藏的摄像头和耗子的实时分析,评估着周婉清的价值和弱点。他注意到,周婉清在与一位专注于生物艺术(bio-Art)的德国艺术家交谈时,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尤其当对方提及某些艺术项目与前沿神经科学研究的交叉时,她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
“耗子,重点查一下这位德国艺术家的背景,以及他提到的与神经科学交叉的项目。”林灿通过加密通讯下达指令。任何与“认知”、“神经”相关的词汇,都会触发他的高度警觉。
“明白,已经在查了。这位艺术家汉斯·穆勒,履历很干净,但他的几个项目确实接受过几家欧洲生物科技基金的赞助,资金来源比较复杂,正在追溯。”耗子回应。
沙龙进行到一半,顾北烨按照计划,以俱乐部高级经理的身份,与周婉清进行了一次深入的交谈。顾北烨没有急于谈论投资,而是从艺术理念和行业趋势切入,展现了俱乐部专业的眼光和资源,并委婉地表示,俱乐部背后有董事对支持有潜力的文化艺术项目很感兴趣,但需要进行严格的尽职调查。
周婉清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努力保持着镇定,但眼底的期盼难以完全掩饰。她表示会全力配合调查,并希望能尽快安排与决策层会面。
与此同时,柳青青和玛丽娜的新任务也取得了初步,但充满波折的进展。
柳青青那边,她利用自己多年积累的人脉,终于在一次私人收藏品鉴赏会上,“偶遇”了那位喜好艺术的港商,郑先生。郑先生年约五十,保养得宜,对柳青青这位气质婉约又懂艺术的“独立设计师”颇有好感。柳青青小心翼翼地与之周旋,试图将话题引向当代艺术市场的资本动向,进而旁敲侧击宋氏集团的布局。
然而,郑先生虽然看似随和,实则口风甚紧,涉及到宋氏的具体规划,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柳青青几次试探都无功而返,反而感觉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她不敢再贸然深入,只能将初步接触的情况汇报给耗子,内心充满了挫败感和对任务失败的恐惧。
玛丽娜的任务则更加棘手。她锁定了那位欧洲参赞经常出入的一家高端会员制酒吧,精心策划了几次“偶遇”。参赞先生倒是颇为绅士,对玛丽娜这位“海外归国商务顾问”的搭讪并未拒绝,两人用英语和法语(玛丽娜的优势)相谈甚欢。但每当玛丽娜试图将话题引向生物科技投资或探听其真实意图时,参赞总是巧妙地用外交辞令回避,或者将话题转向风土人情。
更让玛丽娜不安的是,她隐约感觉到,参赞身边似乎有若有若无的安保力量在关注着她。一次,她试图更接近参赞时,被一个看似随从的人不经意地挡了一下,对方眼神锐利,让她脊背发凉。她也将这些异常情况汇报了上去,语气中带着紧张。
林灿收到柳青青和玛丽娜的汇报,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宋国仁的老辣和“基金会”关联人物的警惕,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并没有责备她们,只是回复:“继续观察,保持接触,注意安全。必要时,可提供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换取信任。”
他这是在教她们如何放长线钓大鱼,同时也是一种持续的施压——任务没有进展,就意味着她们的价值在降低。
沙龙结束后,周婉清回到临时住所,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菁英汇”展现出的实力和顾北烨透露的可能性,让她看到了拯救家族和事业的希望。她连夜整理更详细的资料,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尽职调查。
然而,她并不知道,在她提交的商业计划书中,关于她策展项目未来方向的部分,尤其是那个涉及“科技与感知”的模糊构想,已经引起了耗子的注意,并将其与汉斯·穆勒的艺术项目,以及更遥远的、与“基金会”相关的神经科学研究,隐隐联系了起来。
林灿看着耗子提交的初步分析报告,手指在“神经科学”、“感知影响”等关键词上轻轻敲击。
“这个周婉清,是无意中触碰到了某些领域,还是……她本身也是某个局的一部分?”他若有所思。
他决定暂缓对周婉清的投资决定,先让耗子进行更深入的背景调查,同时让顾北烨继续保持接触,但将节奏放得更慢一些。他需要弄清楚,这究竟是又一块可以雕琢的“金砖”,还是一个精心包装的、指向更深层秘密的诱饵。
艺术沙龙的灯光已然熄灭,但由它引发的暗流却刚刚开始涌动。柳青青和玛丽娜在任务中如履薄冰,周婉清在希望与焦虑中等待,而林灿,则站在棋盘前,审视着这些看似分散的棋子,试图找出它们之间可能存在的、通往未知危险的连线。
俱乐部的舞台越来越大,登场的角色也越来越复杂。猎手需要更加谨慎,才能分辨出哪些是真正的猎物,哪些是披着羊皮的狼,甚至……是来自更高维度的猎手布下的迷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