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
天一指尖捏着吉他拨片，指腹轻轻蹭过冰凉的金属边缘，才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琴弦上。
她的动作带着初学者特有的生涩，手腕微微发僵，连最简单的c和弦都按得有些偏移，琴弦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像被风吹得摇晃的风铃。
“唔......”天一抿了抿唇，睫毛轻轻颤动，停下动作时指尖已泛起淡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吉他递还给辛焱，指尖还残留着琴弦的触感，“这乐器看着轻巧，弹起来倒比想象中难。在璃月港确实少见，我只在家乡的演出那里听过零星的旋律。”
辛焱刚要接吉他，一旁的云堇已先一步伸手托住琴身，她指尖轻点木质琴箱，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上好的戏服绣线。
云堇抬眼时，眼角眉梢都带着真切的赞赏，水袖随着抬手的动作轻轻滑落，露出腕间精致的玉镯：“辛焱为了这乐器，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我曾在戏班后院见过她练琴，手指被琴弦磨破了也只裹块布条，非要把一段旋律练到完美才肯停。”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吉他上那些被反复摩挲的痕迹，语气里多了几分敬佩：“能将枫丹传来的摇滚曲调，揉进璃月传统的宫商角徵羽里，这份创新可不是随便就能做到的。上次她在玉京台试唱，把《霓裳羽衣曲》的片段改编成摇滚，连钟离先生都驻足听了许久。”
被云堇这么一夸，辛焱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从耳尖一直蔓延到脖颈。她下意识地抓了抓身后的冲天辫，辫子上的红色丝带晃了晃，像是也在跟着害羞。
“其实......也没那么厉害啦。”她声音低了些，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琴弦，发出细碎的声响，“璃月港大多人还是觉得太吵了，路过的阿婆会说‘这声音吵得人心慌’，连我爹上次还劝我，说‘女孩子家学古筝多雅致，抱着吉他蹦蹦跳跳像什么样子’。”
说到这里，她垂了垂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的阴影，吉他弦的震动似乎也跟着慢了下来。“有次我在码头演出，刚唱到一半，巡逻的千岩军就过来说‘影响卸货’，把我的舞台都拆了......”
“我觉得就很好。”天一忽然轻声打断她，语气温柔却坚定。她往前凑了凑，目光落在辛焱手里的吉他上，眼神明亮得像夜空中的星，“音乐本就没有固定的样子，有人喜欢古筝的清雅，自然也有人喜欢摇滚的热烈。每个人都该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这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很珍贵的爱好。”
听到这话，辛焱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被点燃的火焰。她原本耷拉着的嘴角高高扬起，连声音都带上了雀跃的调子：“嘿嘿！我就知道！所以我才更不能放弃——正因为有像天一小姐这样能理解的人，我才要把摇滚唱给更多人听！”
她说着，忽然盯着天一的手看了几秒，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眼睛瞪得圆圆的，抓着吉他的手都紧了些：“对了对了！天一小姐刚才虽然弹得生涩，但手指很灵活，你会不会弹吉他呀？”
“呃......我不会。”天一老实摇摇头，指尖轻轻蜷了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之前只在往生堂的账本上见过‘吉他’的名字，今天还是第一次摸到。不过......一些摇滚的歌曲，我倒是会唱一点点，偶尔听别人哼过，就记下来了。”
“哇哦！这也太好啦！”辛焱兴奋地抓住天一的手，她的掌心带着练琴留下的薄茧，却很温暖。辛焱晃了晃天一的手，语气里满是期待：“那我可以邀请天一小姐加入我的乐队吗？有你帮忙唱歌，肯定会更棒的！”
天一愣了愣，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青色衣裙——领口绣着简单的兰草纹样，怎么看都不像摇滚的样子，和辛焱身上那件缀着铆钉的黑色外套比起来，实在和“摇滚”二字相去甚远。
天一指尖轻轻蹭了蹭裙摆，小声问道：“我可以问一下......乐队里现在还有谁呀？”
这话让辛焱的脸颊又红了些，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辫子上的丝带晃得更厉害了：“这个嘛......其实现在只有我自己。之前也邀请过别人，可是他们要么说‘太吵了’，要么说‘没时间’......”
但她很快又抬起头，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期待，像只等着被投喂的小狐狸：“不过！只要天一小姐愿意来，我们就有两个人了！而且你刚才没有直接拒绝，这算是同意了吗？”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旁听的云堇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期待与忐忑。她优雅地站起身，水袖轻轻一拂，动作带着戏曲里的身段，却又不失自然：“说实话，其实我也挺想试试摇滚的。”
她抬手理了理衣袖，目光落在辛焱惊喜的脸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之前一直听辛焱唱，觉得那种直白的情绪很有力量。我唱了这么多年戏，都是在演绎别人的故事，倒想试试用摇滚的方式，唱唱自己想说的话。也加我一个如何？”
“云堇你也来？！”辛焱惊喜地跳了起来，手里的吉他都跟着晃了晃，她连忙稳住琴身，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你愿意加入我的乐队？那我们就有三个人了！这下终于像个正经乐队了！”
她激动地原地转了个圈，冲天辫在阳光下欢快地跳跃着，像一团燃烧的小火苗。露台的风拂过她的衣角，将她的笑声送得很远，连远处归港的船帆似乎都跟着晃了晃。
在辛焱和云堇两人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天一深吸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裙摆，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又有几分紧张：“那......我试试吧。虽然我没什么经验，但会好好学的。”
“太好了！”辛焱兴奋地背起吉他，吉他带在她肩上勒出浅浅的痕迹，她却毫不在意，转身就往露台外跑，“那我现在就回去准备歌词和服饰！明天我们在码头见～”
她跑起来像一阵风，红色的丝带在身后飘着，还不忘回头冲两人挥挥手，声音里满是雀跃：“我会给你们准备超酷的演出服！保证让你们惊艳！”
看着辛焱远去的背影，云堇轻轻摇了摇头，眼底却带着笑意。她转头对天一说：“看来我们往生堂的天一小姐，要开启一段不一样的时光了。”
天一望着辛焱消失在巷口的方向，指尖轻轻碰了碰刚才被辛焱抓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温暖的触感。她低头笑了笑，轻声说：“或许吧......不过，好像也挺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