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纵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戈棉等人也没那么喜欢杀人,所以那次也算是放过了他们。
不过可能是以为他们就两个人,后面一周时间过去,他们又见面了,那次那对男女不再是两个人,还领着不下十个人。
刚巧赶在裴闻翛情绪不高的时候,撞枪口上了,还没说两句话就被团灭了。
但让人忍无可忍的是,此后他们就像是被鼻涕虫缠上了一样,打完一波又来一波。
被缠地烦了,就连戈棉都一见他们就皱起了眉头,他们每次来的都是那类死忠粉,宁愿死也不会透露一丝消息。
戈棉他们这才想到钓鱼的办法,在他们常活动的范围演上这么一出,不出所料地,这群人压根没什么防备心,也许是太傲慢了,一钓就上钩了。
时间回到现在。
天很快又黑了下来,到了裴青芽睡觉的时间,众人找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小坡暂时休憩。
蒋允安的空间里现在只有三辆房车外加一辆从贺燕那里顺过来没还回去的全地形车,一辆房车里最多只能容下两个人休息,夜晚两个人一组轮流守夜,也刚好够用了。
至于熊芊芊他们,让她们住车那肯定是不能了,左右现在晚上还没那么冷,蒋允安给了一两床厚被子。
这次轮到裴闻翛和戈棉守夜,其他人都收拾收拾休息去了,下一班换蒋允安和戚晚,熊芊芊和宋麟挤在一起,徐知学在不远处缩在被子里,亮着眼睛,看起来都睡不着。
也对,现在这种被半“挟持”的状态,换谁都会睡不着。
戈棉收回视线,和裴闻翛就在周围绕着走,为了省电,也没打灯,纯靠着月光巡视。
其实戈棉也怀疑裴闻翛根本就不需要手电筒,也不怪她这么想,主要是在没带夜视仪的情况下,那么多次他拉着自己走的都稳稳当当地,形如白昼。
戈棉毕竟现在是一名三级的火系异能者了,可以用火照明,不过为了保证有怪物袭击的时候有充足战力,她一般不用。
夜色如水一般地悄悄流淌,可隐约的怪物嚎叫为它增添了一丝恐怖的神秘感。
现在的戈棉已经很少想起末日前的日子了,甚至记忆都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她似乎已经真正适应了现在的生活节奏,戈棉踢着脚边的小石子,石头发出轻微的“啪嗒”声落到一边,她不知道再过段时间是不是就彻底忘了。
也不知道,末日究竟有没有结束的那一天。
戈棉抬着头,眼里流露出些许迷茫,什么样才算结束呢?曾经算作人类的怪物被杀光吗?
她不知道,一如她不清楚他们的下一顿晚餐会出现在哪里。
寒冬带走了人类赖以生存的一切,队伍经常过着只能靠裴闻翛的水系异能,喝水充饥。
路过的每个逃亡的异能者队伍都饿地恨不能咬下自己一口肉,乱世当道,也不奇怪会出现虎王这样的人了。
许多曾经繁华热闹的城市都变成了一座空城,没了人居住,就慢慢被野草覆盖起来,渐渐地也就荒废了。
他们去过d城,见到颜许那座漂亮的双式楼房已经彻底变了个样子,盘绕着的繁花彻底枯竭,只余灰褐色的枯枝仍死死攀附着。
路唯一他们可能早就离去,也可能就躺在他们某个没有搜寻到的角落里安眠。
S市的钟楼已经彻底在战斗中被摧毁,神奇的是,每到早晨六点整,钟声还是会准时响起,吸引了无数的怪物盘踞游离,让人难以靠近。
h市……也许是因为沦陷地最早,现在已经空无一人,城内的积雪融化后又覆上一层厚实的灰烬。
戈棉家门口的那棵三角梅树被无情剁去枝干,只余一个低矮的树桩,拂开灰尘才能看清上面的年轮,想是被过路人当做了烧火的柴火。
家门早被避难者闯入,能用的东西基本都被搬空了,门口还躺着一只怪物的尸体,当时已经被风干了,从侧面甚至能清晰看到它的肋骨。
戈棉他们稍微打扫了一下,在她家留宿了几晚。
走的时候她把床底下藏起来的骨灰盒抱走了,自此这里再没有了戈棉可以称作家的地方。
L市是个临海的城市,虽然戈他们去的时候海面仍结着一层厚厚的冰,戈棉还是把骨灰撒在了冰面上,全当做是一个寄托了。
兜兜转转,他们去过挺多地方,甚至还返回去抢过A市的粮仓,一点点分发给了路过的逃难者,但春天来的太晚了,这七个多月的时间如此漫长又灰暗。
队伍里每个人每天都一副乐观的模样,其实就像是最后的狂欢,充满了疯狂和肆意,然后陷入疲惫。
……
戈棉摸着一棵树上冒出来的新鲜嫩芽,在心里说道:“春天来了。”
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能否如往常一样带来希望还不得而知,可是人类自己好像就要被同胞灭绝了。
裴闻翛看着她惆然若失的样子,喉结滚动了两下,最终也只能说出单薄的一句:
“一切都会过去的。”
戈棉闻言迅速恢复表情,露出安心的笑容:“是啊,有阿翛和大家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嗯。”
戈棉说完再次安静地和裴闻翛一起巡视,裴闻翛望着漆黑的夜,第二次露出如此无措的表情。
他是七级异能者,还是多异能,是现在所有异能者都追赶不上的高度,可异能者也是人,人活着总要吃东西。
而在抵挡怪物时一往无前的裴队长,面对现实资源的匮乏也束手无策。
异能者的出现真的是为了适应生存吗,很多人都开始怀疑,真的不是为了能更长时间地喂养那群没了意识的怪物吗?
有意志力薄弱的异能者,在自己饿死之前失心疯了一般投入怪物群,最后连一具尸骨都没留下。
虽然还是有大部分抱着乐观的心态,欣喜于终于等到了春天的来临。
可当下的困境在这徐徐的春风中,竟是像一把凌迟的刀,等到了就春暖花开,等不到就怀恨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