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蒂也不知道昨天是怎么睡着的。
根据依稀的记忆来看，貌似是聊到了阿渡，她当时不太想回答那个问题，闭上眼睛装睡，然后就真的睡着了……
睡醒之后睁开眼看见熟悉的绿毛，挺令人心旷神怡的。
不过N好像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问了才知道，还是很在乎阿克罗玛拿精灵做实验的事。
昨晚只是被雪蒂转移了大部分注意力，短暂地逃避了这段悲伤。
今早又想起来，就再度陷入了emo状态。
这点就跟雪蒂很不一样了，后者面对跟自己没太大关系的人跟事都反应挺平淡的，经历过后基本就不会再复盘，免得让不好的情绪一直纠缠自己。
如果不能保证自己每天的好心情，上辈子是很容易321跳的。
二人目前在帐篷里吃小点心，梦幻、路卡利欧、索罗亚都坐在被褥上。
“虽然你是等离子团的王，但你也没管过团里的事，所以这件事的因果不在你身上，不要强行给自己加罪孽，这是其一。”
雪蒂咬下一大口奶黄包，恰到好处的甜味令她眉眼舒展，豪赤豪赤。
“其二呢，我知道你难过也是因为看见那么多精灵死亡，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尽力补救一下好了，把它们安葬在天堂之塔怎么样。”
“……”N垂眸，“已经逝去的生命……就算安葬它们，又能补救什么呢。”
他想起那些残破的肢躯……
抱歉。
没能拯救你们。
生命的最后一刻……你们，在想什么呢。
憎恨人类吗，这是应该的吧……
索罗亚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蹭了蹭他的手背，想衔着一块蛋糕递给他，毕竟只要吃好吃的东西心情就会变好啦！
可奇怪的事发生了，那些蛋糕它才刚刚含进嘴里就悄然化掉，完全无法用嘴衔起来。
落在雪蒂眼中就是一副拼命干饭的模样，腮帮子都撑得鼓鼓的，雪蒂揉了揉它脑袋，“不用急，管够。”
说罢又将一系列甜品摆在身前，这才将视线转向N。
眼前的王一副“看破红尘”的气质，忧郁buff叠满，使她不禁拍了拍他的手，说道：
“当然有意义啦，据说葬于天堂之塔，精灵的灵魂就得以安息，或者，下辈子能快快乐乐地生活。”
雪蒂将一小勺布丁送入口中，嗯~甜。
“那不过是人类自己骗自己。”N面上流露出一丝轻蔑。
“人总将这些沉痛的现实理想化，从而逃避既定的事实。”
什么传言……灵魂……安息。
他不会相信这些，死亡已经发生，何必用这些来麻痹自我。
无法面对现实的惨烈，才会寄托于虚无缥缈的幻想，这是懦弱的人类底色。
雪蒂盯着面色逐渐低沉的N，将一盒芒果千层递至他手中。
“其实……你不用太刻意地执着于真实。”
“我当然知道这些说法没什么由头，但……万一呢？”
“只要想着，我的精灵葬入天堂之塔就会得到幸福，人就会有个盼头与期待，从而更坚强地活下去。”
“世界不是只有真实才会变得更好的。”
雪蒂单手撑着下巴，眼神望向远方，细细回忆着。
“我老家那边有烧纸钱烧纸扎的习俗，我还会给我去世的小狗画纸火腿呢。”
“我那时候边烧边哭，说‘威威啊，小县城这边买不到宠物的殡葬用品，只能姐姐自己给你画了，可能有些丑，估计也不能吃，但你在那边装逼应该够用了’，哭着哭着又笑出来。”
“都说小狗的坟上会长狗尾巴草，人来之后呢就会像它生前一样摇，但我家狗的坟上什么都没长，可能是怨我爸没把它葬在自己家、那棵它最喜欢的大树下吧。”
“后来我家又养了只狗，它就从不去那棵树下坐，我其实是不迷信的，不过我还是愿意相信逝去的生命仍然停驻在那里，所以新来的狗不敢去那块地。”
“嗯……我还真脑补过，威威这狗很喜欢吃醋的，一定对着新来的狂叫：‘汪汪汪这是你老大哥的地盘你不准坐’。”
“所以啊……这些念想也没什么不好的。”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至于理想……不如说是认识到世界的真实后，却依然愿意相信那份内心情感的寄托。”
雪蒂轻笑，目光也重新回到N身上。
“……你怎么又哭了，我的狗死了，你哭啥。”
悲伤的氛围瞬间打散。
一回生二回熟，雪蒂这次帮他抹眼泪就没了昨晚的生涩。
甚至仔细打量了起来，微红的双眼，清冷的表情，眼底的哀伤……
“我去，哭都哭这么帅，你长成这样啥意思啊。”
雪蒂是真心在欣赏每一处细节。
N全当她在强颜欢笑逗自己开心，有些无助地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
没有伸手环住她，因为昨晚雪蒂似乎并不是很接受太亲昵的举动。
“对不起。”他哽咽说道。
“我没说你错了啊，道歉干什么，你又没伤害到我，只是观点不一样而已。”
“……我想说。”
“哦，那随意。”
雪蒂只能像哄小猫一样给他顺毛，路卡利欧全程听完，此刻泪眼汪汪地来到她身前。
“把威威哥哥也安葬在天堂之塔好不好？”
雪蒂一滞，看着小狗那双真挚的眼睛，原本平静的情感倒真的波动起来。
“它……葬在很远的地方。”
“我也回不去。”
另一只手在大蓝狗的脑袋上揉了揉，顺便捏了捏它的耳朵。
“不过我想，它知道现在有你保护我的话，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路卡利欧擦了擦眼睛，重重点头，随后跑出帐篷，朝天空大喊道：“威威哥哥——我一定会——保护好雪蒂的——”
声音在空中回荡，仿佛要把这段话传到天上。
风儿轻轻吹，路边的狗尾巴草轻轻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