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晚晴房间内，母女俩争执的动静太大，引得蹲在窗外廊下偷听的“家伙”提心吊胆。
“咚，咚！”宋凤娇没忍住敲了敲窗户框，小声关切道：“外婆？妈？你俩没事儿吧？”
上一秒，黄晚晴的亲娘还又惊又气；这一刻，就被小外孙女这自露阵脚的行为，搞得哭笑不得，“没事儿！”
“小凤娇，你猪草割完了吗？猪喂饱了吗？居然还有闲功夫，跑来你妈窗户底下偷听墙角！”
窗外，宋凤娇缩着脖子小声嘟囔道：“外婆，猪草我早就割好了！如今家里的猪，都是四哥在负责喂，可不关我事！”
黄晚晴亲娘笑骂道：“既然那么闲，那干脆去后山再捡两把柴回来！省得你闲得骨头痒，凑过来找打！”
宋凤娇听完，赶紧开溜，“算了算了，我妈扯回来的竹笋还没剥壳哩，我先去处理一下竹笋，别放老了！”
黄晚晴的亲娘听着窗外逐渐走远的脚步声，长叹一口气道：“你看看，这就是你生的小猴崽子！家里那么多哥哥姐姐，就属她胆子最肥，我跟你关上门来说会儿话，她都敢来偷听！”
黄晚晴想起窗外的小闺女，心中却是暖融融的，嘴角下意识挂上了笑意，“我的凤娇呀，是个不肯吃亏的主！这脾气好，不仅懂得心疼人，将来指定也能照顾好自己。”
“这么好的孩子，我这个当妈的，可不能再亏了她！”
紧接着，黄晚晴主动凑到了亲娘跟前，半蹲下来低声道：“妈，我做梦梦见，今年年底全国就要恢复高考了！”
“你不知道，在那噩梦里，长贵不想读书，我偏摁着他的脑袋逼他读书、逼他去参加高考考大学。凤娇想念书，想跟他四哥一样，拥有平等的念书机会，偏偏我心狠，舍不得多花那份钱，硬是没同意。”黄晚晴的声音，十分失落。
哪怕她已经重生，有了再一次可以选择和改正的机会，可是在那个曾经存在过的时空里，她却实实在在地伤害了那个小女孩。
黄晚晴的亲娘没有说话，只抬手轻轻地抚摸着黄晚晴的发顶。
黄晚晴擦了擦眼角，继续道：“可是呀，强扭的瓜不甜，长贵并不珍惜高考和读书的机会。他骗我在外面读大学，事实上，却是偷偷拿着家里供他上学的钱，在外面瞎混了几年。”
“自从凤仙嫁给隔壁镇张家傻子，隔年被蹉跎上吊后，凤娇就寒了心。她只悄悄打包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就离家出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亲娘听罢这番话，紧紧搂住了黄晚晴的脑袋，眼泪珠子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坠，“你个死丫头！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你说你好端端的，做梦就做梦，干啥还要做这样戳人心肝肺眼子的梦呢？”
黄晚晴的亲娘抬手擦了一把眼泪，双眼模糊道：“行吧，你想离就离吧！”
“你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爸妈也管不了你了！我才劝你几句，你早就有几十句戳心窝子的话在等着我！”
黄晚晴的亲娘长舒出一口气，“呼~，就这样吧！”
“反正，妈就一句话，只要你爸和你妈还在世一天，娘家自然有你一张床、一口吃的，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带几个小拖油瓶，都饿不着你们娘儿几个！”
黄晚晴听完，下意识就要搂进亲娘，想再往亲娘怀里钻。谁知却被亲娘一把推开，还被骂道：“滚！你个逆女，离我远点！”
“你妈我本来眼睛就有点老花了，还总招我，害得我现在越哭，眼睛越花！”
说完，黄晚晴起身就要往外走，“跟你费这半天劲，真是白费口舌，我还不如早点回家，去照理我那些小猪仔子！”
黄晚晴听着，破涕为笑，追上去哄道：“妈，你放心！等我离婚了，将来我给你和爸养老！”
黄晚晴亲娘的手都搭在了门栓上，听到这句话后，仍是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笑骂道：“我呸！我跟你爸生了五个儿子，个顶个的孝顺，哪里用得着你来给我们养老？管好你自己就行！”
话虽这么说，可黄晚晴的亲娘从房间里出来时，眼睛虽然红肿，眼神却在发光，满脸皆是舒坦愉悦之色。
“妈！”坐在客厅里的黄建华和黄建国兄弟俩，看见亲娘从小妹房间出来后，同时站了起来。
“妈，你和小妹刚才，都聊了些什么呀？怎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黄建国担忧道，“小妹没事儿吧？”
黄晚晴的亲娘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淡定地摇了摇头，“没事儿。”
“你俩还傻愣着干嘛？又没人留咱们吃饭，赶紧回家！”
宋老太听到黄家人要走，气得拄着拐杖就冲了出来，“回家？今天谁都别想走！”
“好呀！你们黄家村的人厉害呀！带人来我们三元村，打了人就想跑，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没门！”
黄家两兄弟正欲上前理论，却被亲娘抬手拨到了一边，“闪开！长辈们说话，哪有小辈回话的道理？”
黄晚晴的亲娘缓步走到宋老太跟前，不屑地瞥了一眼那双莲花足，然后居高临下地望着宋老太，眯眼道：“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