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会所”内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楚啸天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外的城市繁华与他阴沉的脸色形成残酷对比。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昂贵的雪茄此刻也无法缓解他心头的焦躁与暴怒。
钱勇低着头站在一旁，额角带着汗，大气不敢出。几个核心幕僚或坐或立，脸上都写满了严峻。
“废物！”楚啸天猛地转身，将手中的平板电脑狠狠摔在昂贵的地毯上，屏幕瞬间碎裂，上面正是苏晴那篇引爆舆论的报道。“一篇报道！就一篇报道！就让你们乱了阵脚？！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楚董，对方这次……准备太充分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负责公关的幕僚硬着头皮解释，“证据太硬，切入点又刁钻，直接打暴力胁迫和伪造公文，舆论根本压不住……我们联系的好几家媒体都临时变卦了。”
“压不住？”他转过身，突然冷静了下来，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负责公关和法务的两位核心幕僚身上。
“舆论失控，法律程序被动，甚至连对面躲在屏幕后面那个人放出的技术鱼饵，都有人迫不及待地去咬钩。”楚啸天轻轻弹了弹烟灰，动作优雅，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会如此被动？为什么会让对方拿到那么多‘实锤’？钱勇，刘倩那边，你是怎么处理的？为什么会给人留下非法拘禁的口实？”
钱勇冷汗涔涔：“楚董，我……我只是想‘说服’她，可能……可能方式稍微急躁了点，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快，还拿到了录音……”
“急躁？”楚啸天微微挑眉，“不是急躁，是愚蠢。授人以柄，是最低级的错误。”他的目光又转向法务负责人，“还有那份伪造的授权文件，是谁的主意？这种一戳就破的东西，也敢拿去应付平台审核？是觉得对方的律师都是瞎子，还是觉得平台的法务都是摆设？”
法务负责人脸色发白，嗫嚅着不敢回答。
“我们对手，不再是只知道埋头办案的愣头青了。”楚啸天走回办公桌后坐下，将雪茄搁在烟灰缸边缘，“他学会了借力，学会了制造声势，学会了用法律和舆论作为武器。而我们，却还在用过去那套简单粗暴的方法应对，自然会吃亏。”
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置于腹前，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这句话没错，但‘解决’的方式，有很多种。直接动用暴力，是最下乘，也最容易反噬自身的手段。我们要做的，是在规则之内，让他们提出的问题，变得不再是问题，或者，让他们自己，变成问题。”
他看向负责情报的助手：“余年团队，包括他身边那个苏晴、林晓，还有那个半路出家的程日星，把他们所有的背景、经历、社会关系，包括他们家人的情况，给我从头到尾，再仔细筛一遍！我不信他们是铁板一块，没有任何缝隙。”
“是！”助手立刻领命。
“另外，”楚啸天继续说道，“他们不是喜欢用法律吗？那我们就陪他们玩玩法律。找最好的律师团队，研究他们所有的指控。刘倩的证词？可以说她是被胁迫或者利诱下做出的不实陈述。伪造文件？可以推给下面办事人员自作主张，进行切割。非法拘禁？证据呢？除了那段模糊的录音，还有谁看到了？钱勇，你和你的人，最近都安分点，不要再给对方任何把柄。”
“是，楚董！”钱勇连忙应道，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老板不打算用极端手段。
“还有舆论，”楚啸天看向公关负责人，“他们不是站在道德高地吗？想办法把他们拉下来。深挖那个李建国一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炒作的点。苏晴作为记者，有没有收过车马费？发过不实报道？林晓律师执业过程中，有没有违规操作？甚至那个程日星，他的背景更不干净吧？把这些‘料’，巧妙地释放出去，不用我们直接出手，自然会有‘热心网友’和竞争对手去扒。我们要把水搅浑，把公众的注意力，从我们身上移开。”
一条条指令清晰地下达，不再是气急败坏的咆哮，而是冷静缜密的布局。楚啸天重新掌控了节奏，他要用他更熟悉、更擅长的规则游戏，来化解眼前的危机，甚至反将一军。
“余年想用明谋逼我犯错，我偏不。”楚啸天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我要让他知道，在东海，有些规则，不是他看几本书就能玩得转的。他想当破局者，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作茧自缚。”
会所内的气氛依旧凝重，但不再是绝望的压抑，而是弥漫开一种山雨欲来的算计与冷酷。楚啸天这头蛰伏的巨兽，终于开始用符合他身份和智商的方式，亮出了隐藏在规则之下的锋利爪牙。
与此同时，安全屋内的余年团队，刚刚从突袭的紧张中缓过神来，也收到了老周最新的监测报告。
“对方停止了所有非常规的暴力调动，加密通讯频道也恢复了正常商业往来内容。”老周汇报，“但是，监测到多个数据节点开始对我们团队所有成员及直系亲属的背景信息进行高强度、地毯式的检索和挖掘。楚啸天……改变策略了。”
余年闻言，眼神一凛。他预想中的疯狂反扑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符合楚啸天风格的、隐藏在平静水面下的致命暗流。
“他放弃了下三滥的手段，开始用他真正擅长的方式来对付我们了。”余年沉声道，“搜集黑料，法律纠缠，舆论反制……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招。”
苏晴、林晓等人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他们不怕正面的对抗，但这种针对个人背景、寻找弱点进行攻击的方式，更让人防不胜防，尤其是可能波及家人。
“看来，学长是打算跟我们打一场‘文明’的消耗战了。”余年深吸一口气，“也好，那就让我们看看，是他的规则玩得溜，还是我们手中的证据和道理，更硬！”
这一次，交锋将更加隐蔽，也更加凶险。规则之下的刀锋，往往杀人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