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龙没想到灵犀符阵卡带来的风潮，比他预想的更为迅猛，效果更好。
它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像一股无声的暗流。
迅速渗透进玄冥宗外门和底层弟子的日常修行中。
那些成功炼制出丹药的弟子，成了最好的活广告。
他们手中品质稳定、价格低廉的符卡丹药，
以及亲身参与炼丹带来的成就感，形成了强大的吸引力。
寒丹工坊门前虽不再摩肩接踵，但赵明和李红玉却能感觉到。
一种更为稳固的信任和期待正在悄然建立。
前来“秘密”领取或购买符卡、药材包的弟子眼神热切。
行事谨慎，仿佛在进行一项庄严而充满希望的事业。
然而，变革带来的红利，必然伴随着旧有格局的震颤。
这震颤最初发生在丹鼎阁内部，以及与其利益攸关的群体中。
丹鼎阁，玄冥宗内掌管丹药炼制、发放的核心部门之一。
原首席长老柳咚辰此刻情绪低落到极点。
他端坐在自己的炼丹室内，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面前，站着几名心腹弟子，个个垂首屏息，气氛压抑。
“师父，这个月的‘益气丹’配额，有三分之一没能发放出去。”
一名大弟子硬着头皮汇报，声音干涩。
“下面好些炼气期的师弟，都说，说他们用寒丹工坊的符卡。
自己就能炼出差不多的，甚至品质更好些，就不来领了。”
另一名弟子补充道，语气带着愤懑：
“不止如此！
连几个往常固定从我们这里购买‘清心散’的外门执事。
也推说资源紧张，暂时不需要了。
我打听过了，他们就是去用了那劳什子符卡！”
柳咚辰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玉石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他眼前仿佛能看到，那座建立在偏僻玄冰崖上的小小工坊。
正像一个不断扩张的黑洞，一点点吞噬着原本属于丹鼎阁的影响力、资源，以及权力基础。
他们之前嘲笑林羽龙是“工匠”，鄙夷模块化丹阵盘是“奇技淫巧”。
认为那不过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毕竟，丹阵盘只是降低了炼丹门槛，对真正有天赋的丹师威胁有限。
但这“灵犀符阵卡”完全不同！
它将炼丹流程标准化、模块化。
如同将一部深奥的功法，拆解成一套人人可学的拳脚把式。
这不再是降低门槛，这是在拆他们赖以立足的高墙！
柳咚辰仿佛能听到那面由无数丹方、秘技、经验垒砌起来的。
象征着丹师高贵地位的壁垒，正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一旦这堵墙塌了，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老师”、“长老”，
还有什么资格享受额外的资源供奉？
还有什么底气对弟子们呼来喝去？
知识垄断，才是他们真正的命根子。
而现在，林羽龙动的，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无知鼠辈！”
柳咚辰猛地一拍桌面，震得茶盏乱响。
“他们懂什么？
炼丹乃夺天地造化之功，岂是插几张卡牌就能替代的？
荒谬！”
他胸口剧烈起伏，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
他必须做点什么，绝不能坐视这股歪风邪气蔓延下去。
硬来不行，林羽龙如今挂着长老名头，又有实实在在的成果，宗门高层态度暧昧。
那么，就只能用更“巧妙”的方式了。
几天后，一股针对寒丹工坊和灵犀符阵卡的暗流，开始在宗门内涌动。
起初只是一些模糊的传言，在弟子交头接耳间散播。
“听说了吗？寒丹工坊那符阵卡炼出来的丹药，有点邪门。”
“怎么讲？”
“有人说，那丹药看着是那么回事，但缺了丹师以自身心神蕴养的‘丹魂’。
长期服用，恐怕会损了自身道基，断了未来仙路！”
“真的假的？我说怎么吃下去感觉灵力是涨了，但总有点说不出的滞涩感。”
“宁可信其有啊！修行之事，关乎长生大道，岂能儿戏？”
另一个版本的谣言则更加恶毒，直指林羽龙本人。
“我有个在戒律堂当值的远房表兄透露，那林长老来历不明，手段诡异。
你们想想，正常丹道哪是这么走的？
他那符阵卡，据说内藏幽冥禁制。
用久了，心神会潜移默化被其控制，最终成为他的傀儡！”
“嘶！这么可怕？怪不得价格卖得那么便宜，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这就是在刨我们玄冥宗的根啊！其心可诛！”
还有谣言打着“为弟子未来着想”的旗号，更具迷惑性。
“此乃绝户之计！
现在看着是方便了，可人人都能炼丹，以后丹师还值钱吗？
你们这些年轻弟子，还想不想通过丹道出头了？
这条路都被他林羽龙堵死了！”
这些谣言阴狠刁钻，精准地利用了修行者最根本的恐惧。
对道途受损的恐惧、对受制于人的恐惧、对前途渺茫的恐惧。
它们像无形的毒刺，扎入那些正在使用或观望符卡系统的弟子心中。
很快，效果开始显现。
一些原本对符阵卡系统充满热情的弟子变得犹豫起来。
私下里找到李红玉或赵明，旁敲侧击地询问丹药是否“稳妥”。
几个已经预约了下一批符卡的弟子，甚至找借口推脱，说要“再考虑考虑”。
更实质性的打压接踵而至。
一名经常使用符阵卡炼制“止血散”的外门弟子。
在月末领取宗门俸禄时，发现自己份例中的三块下品灵石被无故克扣。
他去理论，发放资源的执事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说：
“师弟近来‘生财有道’，想必也不差这几块灵石。
宗门资源紧张，要优先保障其他弟子的基本修行。”
另一名在小型交易会上用符卡丹药换取材料的弟子。
第二天就被戒律堂的弟子叫去“问话”，
理由是有人举报他“私下交易不明丹药”，
虽然后来查无实据放了回来，但过程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一种无声的孤立和排挤氛围开始形成。
在讲法堂，公开为符卡系统说好话的弟子，会发现周围的座位空出一圈。
在任务堂，领取某些油水较多的任务时。
那些与丹鼎阁关系密切的弟子会获得优先权。
恐慌在蔓延，热情在降温。
寒丹工坊刚刚点燃的星星之火，仿佛遇上了一阵带着冰渣的阴风。
李红玉和赵明感受到了这股压力。
他们向林羽龙汇报时，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忧愤。
“长老，他们太卑鄙了！不敢正面较量，就用这种下作手段！”
林羽龙听完，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
旧势力的反扑，本就在他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手段如此下三滥。
“由他们去。”
林羽龙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谣言止于智者，更止于实效。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怕了。”
他看向工坊内那些，仍在埋头制作符阵卡基材、分拣药材的弟子，这些人是在压力下选择留下坚守的。
“告诉那些还在信任我们的弟子。
工坊接下来会推出针对‘聚灵丹’品质提升的专用‘蕴灵符阵卡’。”
“我们要用更好的成果，把他们的谣言击得粉碎。”
林羽龙走到窗边，望向丹鼎阁方向的目光锐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