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院的，再点一次名！林昭！”
“到！到！”林昭嘴里还叼着面包，慌忙举起手，含糊不清地应着。她一手拿着牛奶，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个不小的化妆包，看起来颇为狼狈。
萧烬站在她身旁，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目光落在那个略显累赘的化妆包上。几乎没有思考，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从林昭手里接过了那个包。
“诶？”林昭愣了一下。
萧烬没说话，只是利落地拉开自己那个黑色双肩包，将那个画着可爱卡通图案的化妆包塞了进去，拉好拉链，动作一气呵成。
“……谢谢。”林昭心里一暖，小声说道。萧烬总是这样，用行动代替言语。
“好了，人都到齐了！大家按顺序上车！注意脚下！”领队终于清点完毕，招呼大家登车。
校车就停在旁边，学生们排着队依次上车。林昭和萧烬随着人流往前走。当林昭踏上台阶，目光在车厢内搜寻空位时，惊喜地发现靠窗有两个连着的空座。
“萧烬，这边！”她连忙拉着萧烬的袖子走过去，生怕被人抢了。
萧烬由着她拉着，在她身旁靠过道的位置坐下。藏袍的衣摆有些厚重，坐下时不免有些摩擦。林昭则小心地整理着自己淡紫色的筒裙，生怕弄出褶皱。
车子缓缓启动，驶离还在沉睡的校园，汇入清晨的车流。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但车厢内依旧有些昏暗，不少同学一上车就戴上眼罩、靠着窗户补觉。
林昭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喝光了牛奶，满足地舒了口气。胃里有了食物，困意便排山倒海般地袭来。她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开始小声抱怨：“学校也太夸张了，运动会而已，干嘛要这么早集合嘛……另一个校区又不是在天边，晚一点出发也来得及啊……困死了……”
她嘟囔着，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像只没睡饱的猫。
萧烬侧头看着她。林昭今天化了妆，比平时更添了几分明媚，但此刻眼睫低垂，眼下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淡青，显然是起得太早没休息好。
听着她软糯的抱怨，萧烬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声音在嘈杂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清晰：
“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这句话如同一个开关。林昭几乎是立刻放弃了与困意的抵抗。她歪了歪脑袋，习惯性地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车窗太硬，靠着不舒服。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了身边那个看起来就很可靠的……肩膀。
萧烬看着她的小动作，没有动，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肩膀的位置更便于倚靠。
得到了无声的默许，林昭不再犹豫，轻轻地将头靠在了萧烬的肩上。藏袍的面料带着萧烬的体温和一丝清冽的气息，意外地舒服。她满足地喟叹一声，找了个更惬意的角度，闭上了眼睛。
萧烬在她靠上来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肩膀上传来的重量和温度是如此陌生，却又并不让人排斥。她能感觉到林昭柔软的发丝蹭着自己的脖颈，带来一阵微痒。她甚至能听到林昭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她微微偏过头，就能看到林昭近在咫尺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嘴唇微微嘟着，卸下了所有防备，显得格外乖巧。
那精心描绘过的妆容，此刻在睡梦中，反而褪去了一些刻意，多了几分恬静。
萧烬就这样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生怕惊扰了肩上的好眠。车厢颠簸，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虚虚地护在林昭身侧，防止她因为晃动而滑倒。
阳光终于穿透云层，透过车窗洒进来，在相倚的两人身上跳跃。光晕勾勒着林昭柔和的侧脸轮廓，也照亮了萧烬藏袍上繁复的纹路。一个睡得香甜，一个守护得专注，构成了一幅静谧而美好的画面。
同车的同学偶尔投来目光，看到这一幕，都露出了会心（或嗑到了）的微笑，然后默契地不去打扰。
林昭这一觉睡得很沉。梦里似乎都萦绕着那股令人安心的、清冽干净的气息。她甚至无意识地往热源处又蹭了蹭，嘴里发出模糊的呓语。
萧烬感受着肩膀上细微的动静，身体依旧绷得笔直，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第一次觉得，去另一个校区这段原本枯燥的路程，似乎……也不算太坏。
不知过了多久，校车缓缓减速，广播里传来提示音：“同学们，我们即将到达目的地，请做好准备……”
萧烬侧过头，轻声唤道：“林昭，到了。”
林羽睫微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时间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直到看清近在咫尺的萧烬的下颌线，感受到自己还靠在对方肩上，她才猛地清醒过来，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弹开，脸颊瞬间绯红。
“我……我睡着了？”她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头发和衣裙，不敢看萧烬的眼睛，心里懊恼极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口水或者说梦话。
“嗯。”萧烬应了一声，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肩膀，语气依旧平淡，却听不出任何起伏。
林昭偷偷瞄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这才稍稍安心，但心跳依旧很快。她低头看着自己空着的手，突然想起自己的化妆包。
萧烬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已经拉开了自己的背包，将那个卡通化妆包拿出来，递还给她。
“谢谢……”林昭接过包，声音细若蚊蚋。
车子停稳，大家开始陆续下车。林昭跟在萧烬身后，看着前方那人挺拔的背影和随着步伐微微晃动的藏袍衣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软又涨。
虽然早起很痛苦，虽然差点迟到很狼狈，但能有这样一段旅程，似乎……一切都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