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二虎的卦收尾工作搞定,下一个卦就跟了上来。
求卦的姑娘网名叫栗子,上来就问能不能给她妈看看。
我当是普通的看看身体健康了,立马回了句“没问题”,顺手要了老人的生辰、属相和虚岁住址素颜照等信息。
对面很快就把信息发了过来,可我盯着那串数字掐指一算,手里的手机差点没攥住。
这老人家的魂魄都开始散了,耳边周边站着一帮人要叫老太太走,明摆着是大限要到了。
我咬了咬牙还是拨通电话,照常问道:“栗子姐,您具体想查老人家哪方面的情况?”
栗子说道:“师父,我想看看我妈的身体。。”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看这情况也没法再绕弯子了。
直给吧:“实话说吧,情况不太妙。
按我们这行的说法,老人家这是魂魄快散了,估计是那边有人喊她了,这会儿保不齐都开始说胡话了。
再一个老人家我看吃喝都不吃了吧?”
这话刚落地,栗子就哭了出来。
等她哭够了,抽泣着说道:“师父,有没有……有没有续命的法子?多少钱我都掏。”
我赶紧摇头,语气诚恳的说道:“跟钱没关系,是真没必要折腾。
您想啊,老人家现在躺着多遭罪?
而且这世上的理都相通,续命哪儿是凭空加岁数,得拿至亲的阳寿、气运去换。就阿姨这情况,就算续回来,也是在病床上遭罪熬日子,图啥呢?
再一个这个情况根本续不了。”
“真的……连一点法子都没了吗?”栗子的声音里那点光,彻底灭了。
我说道:“我这儿真没那逆天改命的本事。”
栗子问道:“那有没有让我妈能好一点的办法?”
我忽然想起一茬说道,“不过要是想让老人家好一点,倒是能做场法事,帮她化解化解冤亲债主。
但是我得把丑话说前面,就是这法事一做完,她可能就撑不住了,您可得想清楚。”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栗子说道:“只要能让她少受罪,咋都成。师父,这法事多少钱?”
“三百块起步,多烧少烧看您心意,别影响自己过日子就行。”
“我烧八百!”栗子半点没含糊,“您赶紧安排!”
挂了电话,转账提示音立马就响了,倒是干脆。
我铺开黄纸写好表文,又给道场的兄弟打了电话,让他们把东西备齐,这种法事,得等天擦黑了做才管用。
傍晚七八点,天黑了。
我开车去道场的时候,连风都没有。
刚把表文和纸钱点着,怪事就来了:明明没风,火苗却突然蹿得老高,还打着旋儿转,周围的温度一下就降了,眼角余光扫到旁边好像多了些模糊的影子,安安静静地站在火光外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得,栗子她妈怕是要走了。
果然,刚到家洗完脸。
待了没一会,栗子的消息就弹了过来:“师父,我妈她刚走了。”
我看着这消息不知道怎么回,毕竟我不会安慰人。
琢磨了半天,回了句:“先好好处理后事,死者为大。”
栗子回了个双手合十的表情,就没再说话。
可我盯着手机屏幕,心里头却跟翻了锅似的不踏实。
干我这行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觉得不会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死亡,只是认为这行就是算卦和跟鬼神打交道,
可当真给这么个一大活人送走,心里也不是滋味。
尤其想到栗子那句“想让妈妈好好活着”,愧疚就跟潮水似的往上涌。我咋就没能多做点啥呢?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一个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抬头一瞧,胡天祖正坐在堂子上看着我。
“可咱们明明能续命的,不是吗?”我攥紧了拳头,“就算要代价,栗子也愿意啊!”
胡天祖摇了摇头说道:“人的寿数都是定好的。
逆天改命这事儿,从来不是什么能耐,关键得看值不值。
那老人家魂魄都散了,就算拿至亲的命数续上命,也不过是浑浑噩噩地熬日子,日夜遭罪,这哪儿是帮她,分明是害她。”
他顿了顿,看向我:“你帮她化解冤亲债主,让老人家走得安稳,也让栗子尽了孝心,这才是真的渡人。
咱们是卦师,又不是阎王爷,守好自己的本分,比啥都强。
你只要无愧于心就好了,当你在这行走了,你会发现其实这行的职责从不是你想的如此简单。”
这时,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是栗子发来的:“师父,谢谢您。我妈走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没有那么难受了。”
我望着窗外的夜色,再看了看手机,心里那股子堵得慌的劲儿,总算慢慢松快了。
我回了个合十的表情没再回复。
然后看着胡天祖说道:“谢谢您!谢谢您们能在我迷惘无助的时候一句话点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