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睡得正香，前一晚贪玩手机忘了开勿扰模式，金徽的电话跟催命似的把我薅醒了。
我闭着眼划开接听键，没好气地开腔：“你个小兔崽子！给你六十秒说重点，要是屁大点事，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金徽在那头明显顿了顿，估计是听出我刚被吵醒的起床气，却还是硬着头皮把事儿抛了过来：“九哥！就是昨天那小陆的事，她今早找我，说想让我给她翻堂子。”
他话音里带着点没底的慌：“可我家老仙说了，我现在气场不够稳，接她的堂子有点悬。
再加上我跟她也算熟人，掺了点个人情绪，现在是真不知道该咋弄了。”
这话让我瞬间没了困意，一骨碌坐起身揉着发沉的太阳穴。
金徽这小子现在没个正经师傅领着，单枪匹马给人立堂，确实是摸着石头过河。
我琢磨了几秒，问道：“那你基本功咋样？开光装藏、净宅这些活儿，能拿得下来不？”
“这个没问题！”金徽答得干脆，随即又蔫了下去，“就是立堂……说实话，我真没正经给人整过，心里虚。”
我嗯了声，直接切入正题：“那我先问你三个关键问题，你别犹豫，第一反应是啥就答啥。
小陆是打心底里认可你不？她现在心能静下来不？跟自家仙家还能对上话不？”
我话刚落地，电话那头几乎没留白：“不认可！她昨儿就有点犯嘀咕，现在心乱得很，从昨晚开始就跟仙家断了联系了！”
“得，那我就跟你直说了。”我往床头一靠，语气也松了些，
“立堂子这事儿，最讲究的就是缘主得心甘情愿、敞敞亮亮的。
她对你存着迟疑，这堂子就算立了也稳不住，这就是我先问你这个的原因。”
“至于心静不静更关键，心一乱，别说跟仙家沟通了，这个时候她的冤亲债主或者仇仙跟他说个啥都得觉得是自己老仙家说的。
再说小陆，我昨儿瞅着她身上带着业力，这玩意儿不先消了，堂子根本出不顺。”
我把该叮嘱的又嘱咐了一遍：“还有她家里那些仙家，你也得一一捋明白，哪路来的、归谁麾下管，连她对象沾不沾这缘分，家里长辈的仙家上不上堂子怎么着，都得扒拉明白。最核心的是啥？
必须让她重新跟自己仙家接上话，要是一直断着，这堂子不管你立得对不对，早晚得翻，她自己也别想出马看事。”
我突然想起自己的糟心事，语气又沉了沉：“对了还有个关键，她要是打心底里静不下来，你千万别硬给她出堂。宁肯晚半年出，也不能急着出个残次品，熟人的堂子更得谨慎。
该花的钱让她一分都不能省，该办的法事一样都不能落！我上半年就栽过这跟头，教训惨了。”
“当时是我姐介绍的熟人，我姐特意嘱咐，说她家日子紧巴，让我多担待，费用能省则省。
我去了一查，仙家确实到了立堂的时候，但拦路的不少，既有仇仙挡着，身边还跟着一堆冤亲债主。
按规矩，立堂前得先把这俩坎儿平了，可我瞅着她那堂子是能办事的正经堂口，就寻思着这些法事回头她自己也能办，肯定比我办省钱啊！
我还特地提前和她说了，这俩法事应该办，但是她自己出了堂子慢慢的也能办了，所以我就先帮她和仙家沟通，她当时也爽快答应了。
没多计较就把仙家给请上来了，也让她和仙家接上话了，佛像什么的都是自己喜欢的，顺顺当当立完了堂。”
“结果刚出完，我家老仙就提醒我：这堂子准保得翻。
一是她心太飘不稳当，二是有人在她跟前挑唆，再加上那些冤亲债主没打发，全是隐患。
临走前我特意叮嘱她，不管是堂子上的事还是办手续的流程，有半点含糊就找我，我全教她。”
“她找我之前家里鸡飞狗跳的，立完堂倒是顺了没俩月。
后来有个串门子的，跟她说‘你这堂子看着就不对劲儿，指定立错了’。
换作旁人，不得先找我核对？她倒好，人家说啥她信啥，半点自己的主意都没有。”
“转头就找别人翻堂，现在我听说都翻了两次了，最气人的是，她不直接找我对质，转头跟我姐的婆婆嚼舌根，说我立的不对，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我这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我临走前把话撂得明明白白，有问题尽管找我，结果倒好，不问青红皂白就骂我。
我还特意跟她说过，得沉下心磨磨性子，别老跟个炮仗似的，她倒好全当耳旁风。
你说我这是不是比窦娥还冤！”
金徽这小子一听有故事，立马来了精神，笑声都透着好奇：“嚯，还有这档子事？后来呢后来呢？”
我端起床头的水杯猛灌两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才把那股气顺了大半：“还能咋的？她翻完堂没几天就彻底乱套了，不上班了，天天在家就研究仙家，出去打牌之前都求仙家圈钱，也不搭理人，也不见人。”
“真不是我吐槽，熟人的活儿比陌生人难办十倍，太容易拎不清！
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记牢：熟人的堂子不是能含糊的，得慎重再慎重！
现在人心太杂，不少人想出堂根本不是带缘分，纯粹是瞅着这行来钱快！我见过好些混子，随便凑一堂‘仙家’就敢开门挣钱，坑人不浅。”
金徽在那头听得连连应声，语气里透着真切的受教：“九哥你这话我记下了，肯定不敢马虎！对了，你这会儿有事没？”
我正趿拉着拖鞋往卫生间走，一边挤牙膏一边应：“没事啊，刚准备洗漱。咋了？”
“那我这就找你去！”金徽的声音一下子亮了，“我特想听你说说那些凑仙堂骗钱的事儿，还有说真的，你家老仙是真靠谱。
之前岚岚那档子事，还有好几回麻烦你的时候，你家老仙都没少帮衬。我特意订了面锦旗，今儿刚好给你送过来。”
我手里的牙膏管子“啪嗒”掉在洗手台，脸一下子就热了，这么大，还是头回有人给送锦旗。我对着镜子摸了摸发烫的脸，舌头都打了结：“这、这咋还整这个……好……好嘞！那我在家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