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诺的目光在霍云骁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从他微微抿着的薄唇，到那双深邃的眼眸，她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 “玩笑” 的痕迹。
可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认真。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说不清是松了口气的庆幸，还是她自己在脑子里演了一场荒唐戏被戳穿的尴尬。
两种情绪在心底交织着，让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虽然她已经有过一段婚姻。
但是婚后和司景年分开三年，从未和任何异性有过逾越界限的接触。
关于男女间的亲密之事，她其实从未真正经历过，说是一片空白也不为过。
那天醒来，当她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跟霍云骁同床共枕的景象时。
她瞬间慌了神，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满脑子都是 “完了，我跟一个男模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更让她笃定的是，当时她慌乱地想要起身逃离，却被霍云骁叫住。
男人刚睡醒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看着她的眼神深邃难懂，只淡淡说了句，
“早，不再坐会儿？”
那语气太过自然，像是两人之间早已熟悉无比，又像是在默认昨晚发生的事。
她哪还敢多问，抓起自己的高跟鞋就赶紧逃跑，甚至没敢回头看霍云骁一眼，只当是楚允棠点的男模。
匆匆从包里掏出一沓现金丢给他，像逃兵似的跑出了酒店。
哪还敢追究那个男模是谁啊！
她不懂为什么霍云骁当时不直接说清楚，为什么要用那样模棱两可的语气让她误会。
直到此刻，听到霍云骁清晰地说 “什么都没发生”，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或许当时霍云骁只是刚睡醒，还没意识到她的慌乱，或许那句平淡的问候，在她空白的认知里，被错误地解读成了 “默认”。
又或许是霍云骁故意逗弄她。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那天并没有发生让她难以面对的事，不用再背负着 “睡了男模” 的心理负担。
可尴尬的是，自己竟然因为一场乌龙，脑补了那么多离谱的情节。
现在想来，霍云骁肯定觉得那些举动幼稚又可笑。
霍云骁看着依诺眼底还未散去的羞窘，又捕捉到她提及不用背负心理负担时悄悄松了口气的小动作，唇边的笑意忍不住深了几分。
他往前微微倾了倾身，声音依旧温和。
“或许，我当时确实是故意没说清楚。”
依诺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没听清一样，怔怔地看着他。
“霍云骁，你…… 你说什么？”
“我说，”
霍云骁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地说道，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却又藏着认真。
“那天看到你慌慌张张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小鹿，突然就不想戳破这个误会了。
我想看看，你之后会怎么做。”
霍云骁的尾音轻轻上扬，带着几分刻意的调侃，目光落在依诺瞬间涨红的脸颊上，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甚至故意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毕竟，不是每次都能见到有人把霍氏总裁错认成男模，还慌慌张张丢下钱就跑的。”
依诺的耳朵尖 “唰” 地一下红透了，连脖颈都染上一层薄红。
她攥着衣角的手指用力收紧，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子，抬头时眼底还带着点没散的水汽，像是被欺负狠了的小兽。
“霍云骁！你怎么能这样！我当时都快吓死了，结果你竟然把我当笑话看！”
话虽带着气，可她的声音软软的，连瞪人的模样都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像在撒娇。
霍云骁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原本的玩味渐渐被温柔取代。
他往前又挪了半步，距离依诺更近了些，低沉的嗓音裹着暖意。
“没把你当笑话。”
依诺抿着唇不说话，依旧鼓着脸颊瞪他，只是眼底的怒意已经淡了不少。
“只是觉得，”
霍云骁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唇瓣上，又快速移开，语气放得更柔，
“只是觉得那样子……
很可爱。”
这句话像颗小石子，瞬间在依诺心底激起千层浪。
她猛地低下头，心脏 “砰砰” 跳得飞快，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刚才的委屈和不满像是被风吹散了，只剩下满满的羞窘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不过，他当然不会告诉依诺。
她第一次跨坐在他大腿上时，他冷得像冰山一样的叫她“滚下去”。
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晚高峰后的街道上，窗外的霓虹灯透过车窗，在楚允棠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她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按揉膝盖时的酸胀感。
想起程时序蹲下身、虚虚指着穴位的模样，脸颊又悄悄热了几分。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偶尔送出的微弱风声。
楚允棠偷眼看向驾驶座上的程时序，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分明，侧脸线条干净利落，连认真开车的模样都透着股沉稳的绅士感。
她心里的歉意又浓了几分，斟酌了半天，还是轻声开口。
“今天…… 真的谢谢你。”
程时序听到她的话，视线未从前方路况上移开，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
“之前是我还一直误会你，把你当成流氓。
还有在慈善晚宴上还那样说你，故意害得你相亲失败，真的很抱歉。”
提到慈善晚宴的事，程时序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相亲失败？其实那天我也没打算真的跟人谈。”
楚允棠愣了一下，下意识追问：“啊？为什么？”
“家里安排的，推不掉而已。”
那天之后，家里没有再让他和唐小姐联姻，确实也算是意外之喜。
程时序的目光终于从路况上移开，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又落回前方，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调侃。
“况且，后来不是有位‘正义感爆棚’的小姐，帮我‘解了围’吗？”
这话让楚允棠的脸颊瞬间热了起来，她有些无措地攥了攥拳。
楚允棠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程时序这话里的调侃她听得明白，可更多的是在给她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