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闷热的很,却不影响三人的交谈。
种天勉沉声道:“那封匿名信里的信息,我本还有所疑虑,但你们出去打探时,我已派赵虎和秦山去查暗娼馆的事。”
他顿了顿,神色添了几分凝重,“他们果然在柳树巷子附近打听出一处名为‘倚红居’的地方,对外只说是寻常酒肆,实则就是那封信件中提到的暗娼馆。
只是那拉客的龟公十分谨慎,见他二人是生面孔,盘问再三也不肯松口,更不肯带他们进去。”
云芽闻言,眉头骤然蹙起,之前回客栈上楼时,店小二看他们的眼神就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当时只当是自己多心,此刻想来,恐怕并非巧合。
她连忙追问:“赵虎和秦山,可是打探完就直接回客栈了?有没有去找瓦子,或是其他消遣地?”
“应该是直接回来的,没有去其他地方,回来也只说没能探进倚红居。”
种天勉点头,话音刚落,就见云芽脸色大变,猛地看向桌上还未动过多少的酒菜,暗叫一声“遭了,不好”。
起身便对种天勉急道:“咱们大概率已经暴露了!快叫他们别碰桌上的饭菜,恐怕有毒!”
麦小冬闻言,心头一凛,不及细问,拔腿就往隔壁房间冲去。
推开门一看,只见秦山和赵虎双双瘫倒在桌旁,脸色发青,嘴角挂着一丝涎水,呼吸微弱,桌上的酒菜被动了大半,显然是中了招。
“该死!”麦小冬一拳捶在门框上,眼中满是焦灼。
云芽随后赶到,俯身探了探二人的鼻息而后把脉,松了口气:“还有气,不是致命毒药,但毒效也不浅。”
随后,她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拔开瓶塞,倒出两粒褐色药丸,一股清苦的药香弥漫开来。
麦小冬立刻会意,小心翼翼地掰开秦山的嘴,云芽将药丸送了进去,又端过桌上的凉茶,喂他咽了下去;随后依样画葫芦,给赵虎也服下了解药。
另一边,种天勉快步下楼,直奔毕节和邵阳所在的下房。
推开门时,正见二人坐在桌旁喝酒,桌上的菜肴没动几口,邵阳还在嘀嘀咕咕:“你说我哪里不好?小冬妹子要是跟了我,我肯定……”
“别吃菜!”种天勉低喝一声,打断了邵阳的话,神色凝重,“饭菜里被人下了药,秦山和赵虎已经中招了!”
毕节和邵阳闻言,脸色骤变,连忙放下手中的酒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悸。
“还好咱们光顾着说话,没怎么动菜!”
邵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刚才他和毕节一直争论着云芽和他合不合适,酒喝了不少,菜却没夹几筷子,没想到竟因此躲过一劫。
毕节皱紧眉头,起身走到门口张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将军,这是有人早就盯上咱们了?”
“现在还不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咱们的身份已经引起了怀疑。”
种天勉走到桌边,拿起一双筷子拨了拨盘中的青菜,果然在菜根处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白色粉末,
“对方没下致命毒药,要么是想活捉咱们问出底细,要么是还不想把事情闹大,想悄无声息地解决咱们。”
“还有一种可能,是试探。”云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和麦小冬已经处理完秦山和赵虎的情况,快步走了进来。
她走到桌边,指尖蘸了一点白色粉末,凑到鼻尖轻嗅,同时在心中唤出系统检测,片刻后,眼神锐利地开口,
“这是强效蒙汗药,而非毒药。”
她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分析道:“秦山和赵虎以玩乐为借口去打听倚红居,没成功进去就直接回来,中途有没去其他能消遣的地方。
若是那龟公派人跟踪,对方必然知道他们是为打探消息而来,咱们这群‘外地客商’自然成了身份可疑的人。”
“给秦山、赵虎下的是不知命的毒药,给你们这边下的剂量极重的蒙汗药,这就是试探的关键。”
云芽的目光扫过众人,
“若是咱们心虚,以为身份暴露,定会按下中毒一事,私下解毒,他们就会趁机派人抓捕,到时候,李天、刘春、邵阳和毕节昏迷,只剩下老大、我哥和我,咱们人手不足,带不走他们六人,必然被动;可若是咱们真是普通行商,遭遇此事定会大闹客栈,找掌柜讨个公道,闹得人尽皆知。”
“这可是客栈,人来人往的,他们还敢公然抓人?未免太过嚣张了!”邵阳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毒都敢下,还怕抓人?”云芽冷笑一声,
“这客栈里说不定藏着不少他们的人手,就算现在杀了咱们,也不会有人多管闲事。这些人这么嚣张,在这儿几乎可以只手遮天,只怕在洛北县的靠山位置也不低。”
“说得没错。”种天勉眉头紧锁,指尖敲击着桌面,
“可咱们若是把事情闹大,固然能暂时安全,但盯着咱们的眼睛就会更多,后续调查倚红居、寻找证据的任务就更难展开。可现在,咱们的行踪已经暴露,想再低调行事也难了。”
“还有一个办法——速战速决。”云芽语气坚定,
“趁着他们还没摸清咱们的真实实力,趁着蒙汗药的药效还没完全散去,咱们立刻行动,
先去福顺杂货铺抓住那个绣着青蚨荷包的小二,再突袭倚红居,把关键人物控制住,逼问他们背后的主事人是谁,以及侯噜传递情报的证据。”
她顿了顿,补充道:“这个办法虽然危险,但却是最有效的。一旦拖延,背后之人察觉危险,定会立刻清理线索、转移据点,到时候咱们不仅找不到证据,只怕会白来一次,就不出孙将军的家眷。我给秦山和赵虎服的药丸能暂时稳住他们的情况,要如何做就看将军的决断了,若是想要坐实商人身份,我喂下的药丸,大夫不会诊断出来。”
房间内瞬间陷入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街市喧闹声,反衬得屋内愈发凝重。
种天勉眉头紧锁,目光在麦小冬、云芽、毕节和邵阳脸上扫过,心中快速权衡着利弊。
速战速决风险极高,无疑是在赌博,赌信中内容无一丝偏差;可按兵不动,只会坐以待毙,让对方掌握主动权。
麦小冬沉声道:“将军,我支持云芽的想法。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就算拼一把,也比困在这里等死强!”
邵阳也立刻附和:“对!咱们当兵的,哪能怕了这些鼠辈?拼了!”
毕节虽未说话,但也点了点头,眼中透着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