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站在石阶上，左手按着锈刀刀柄，右手指节轻轻敲着石阶边缘。血刚止住，袖口那块暗红已经发黑，但他没去管。
“你真不打算杀他？”魇枭站在三步外，独眼盯着墨渊，“那个想跑的。”
“杀了他，下一个敢说话的就得掂量自己够不够硬。”墨渊咧嘴，“我宁可让他们怕规矩，也不让他们怕我这个人。”
魇枭沉默一会儿，点头：“你和魔主殿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墨渊转身走进主殿，“他们要的是狗，我要的是人。”
殿内光线昏沉，墙上裂开的魔镜映出几道残影。夜影靠在角落柱子边，脸色发青，伤口还在渗血。灵汐蹲在他旁边，手里捏着一片黯髓叶，正往他嘴里塞。
“再不吃，毒就进心脉了。”她说。
夜影咬牙吞下，喉咙滚动了一下。
墨渊走过去，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两粒灰绿色药丸：“这是我用魔狼胆、蚀骨草和三滴真水炼的，叫‘断瘴丹’，专克反噬咒。”
他把药递给夜影：“别死在这儿，万魂窟还没去呢。”
夜影看了他一眼，接过药，直接扔进嘴里。
灵汐抬头：“你哪来的材料？”
“打怪掉的，捡的，顺的。”墨渊耸肩，“反正不是买的。”
魇枭跟着进来，抱臂站着：“你说你想知道这地方的事。我可以讲，但有个条件——别问我为什么守这儿一百年。”
“行。”墨渊坐到石椅上，“你讲，我听。”
魇枭低头，声音低了几分：“魔源真水不是凡物。它是远古魔神流的最后一滴泪，落在地心化成泉眼，叫‘幽冥泉眼’。我们这儿的池子，只是它流出的一条支脉。”
灵汐猛地抬头：“你是说，这水有源头？”
“不止有源头。”魇枭看向真水池方向，“那泉眼封着东西。百年前，魔主殿下令封锁北地缝，就是因为有人从底下挖出一块碑，上面刻着‘混沌之子，当镇此渊’。”
墨渊手指一顿。
系统界面无声浮现：【检测到高维能量频段重叠，来源未知】
他不动声色，只问：“后来呢？”
“后来……进去的人都疯了。有的说自己听见哭声，有的半夜跳进池子，泡成干尸。”魇枭冷笑，“魔主殿干脆把入口炸了，派我们这群‘废物’守在外面，说是防外敌，其实是防里面的东西出来。”
墨渊笑了：“所以你们根本不是守城，是看坟。”
“差不多。”魇枭点头，“但你拿下这池子，等于动了泉眼的血脉。魔主殿不会放过你。”
“他们本来就没打算放过我。”墨渊站起身，“不过现在，我不用跑了。”
他走到真水池边，伸手探入水中。银蓝光芒顺着指尖爬上来，像活物一样缠绕手臂。左肩旧伤突然发烫，皮下黑气与银光剧烈翻腾。
灵汐冲过来：“别硬撑！你的身体还没适应真水！”
“没事。”墨渊抽手出来，掌心一缕银蓝火苗跳动两下，熄灭，“我已经能控制它了。”
夜影忽然开口：“北面地缝又有动静。”
话音未落，影魔崽窜到门口，尾巴炸起，对着北方低吼。
墨渊眯眼：“魇枭，带三个人去外围查痕迹，不准进地缝，看到脚印、符灰、魔晶碎屑都带回来。”
“要是遇到巡逻队？”魇枭问。
“绕开。”墨渊拍拍腰间锈刀，“现在不是开战的时候。”
魇枭领命出门。
墨渊转身走向系统界面，调出“势力模块”。资源栏显示：魔晶存量237块，符石41枚，伤员17人，可用战力19人。
“结界还能加固。”他说，“灵汐，你能用真水微粒强化阵基吗？”
“可以试试。”灵汐皱眉，“但需要稳定输出，不能被打断。”
“那就把南门定为优先区。”墨渊指着地图，“敌人最可能从那儿来。夜影，你在东侧加一道预警符链，用最低能耗模式。”
夜影点头：“两小时能布完。”
“所有人编组。”墨渊提高声音，“巡逻、警戒、后勤三队，每队六人轮班。不想干的现在走，我不拦。”
没人动。
“影魔崽。”墨渊转头，“从今晚起，你当‘夜巡使’，负责夜间示警。抓到一个潜入者，奖励一颗魔核。”
影魔崽昂起头，呜了一声，尾巴甩了甩。
众人面面相觑，但没人反对。
半个时辰后，魇枭带回三枚黑色脚印模样的泥印，还有一小撮灰烬。
“东南线三十丈外发现足迹。”他摊开手掌，“是魔主殿斥候靴底特制纹路，轻功踩过的痕迹，说明他们不想惊动我们。”
墨渊拿过泥印翻看：“几人？”
“至少五队，分批来的，应该是侦察小队。”
“看来他们已经盯上这儿了。”墨渊冷笑，“正好，让我看看谁先动手。”
他回到主殿，从怀里掏出那块拼合的金属片和令牌残片。两块东西一靠近，表面微微发烫。他试着将它们靠近真水池，共鸣感更强了。
他悄悄把残片贴在胸口，闭眼感知。
一瞬间，耳边响起低语，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模糊不清，却带着某种韵律。那声音重复着一个词：
“……混沌之子……”
墨渊猛地睁眼，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系统提示闪烁：【警告：能量共振超出安全阈值，建议立即终止】
他迅速收起残片，呼吸有点乱。
灵汐走过来：“怎么了？”
“没事。”墨渊摇头，“真水的事，先别传出去。”
“你不信任他们？”她指外面的人。
“我不是不信任他们。”墨渊低声道，“我是不信这水背后的玩意儿。它认得我，而且……它在等我。”
灵汐看着他，没再问。
墨渊走到殿前石阶最高处，左手轻按刀柄，右手握紧残片。远处魔雾翻涌，像被什么搅动。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据点刚立，风雨已在路上。
这时，影魔崽突然回头，对着主殿角落的残碑低吼。
那碑本已断裂，此刻竟微微发亮，表面浮现出几个扭曲的古字。
墨渊走过去，伸手触碰。
指尖刚碰到石面，一股刺骨寒意直冲脑门。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