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放缓了语气：“少将特意让我提醒你，下次再出去杀敌，记着把自己杀的敌军头颅带回来，亲自送到白中将面前，请他给你记军功。你这样两手空空，连点证据都没有，就算少将想为你争，也没处说理去。”
秋灵愣了愣，忽然想起什么：“我上次跟慕中将出去，也杀了敌，记功了吗？”
“你……你个傻子！”王宏气得抬手就想敲她的脑袋，手到半空又硬生生停住，指着她恨道，“难怪慕中将、李中将还有云少将，个个都抢着带你出去！给你记个探子的小功，你却能捡一个战斗兵帮着杀敌，他们能不乐意吗？这简直是白捡的便宜！”
秋灵更糊涂了，顺口道：“哦，我还跟慕中将一起杀过敌军首领呢，那回也没记功？”
“首领？”王宏眼睛猛地瞪圆，声音都劈了叉，“你……你……你简直是愚不可及啊！杀一个首领，再加上你以前的军功，足够你往上蹿一大截了！这么大的功，你……你竟然就这么白白送给慕中将了？我的祖宗哎！”他急得原地跺脚，指着秋灵的鼻子，脸都涨红了，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仿佛秋灵不是丢了军功，是丢了他的命。
秋灵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首领也不是我一个人杀的，是跟慕中将一起……当时就算想砍头颅回来，他恐怕也不会同意吧？”
“他不同意你不会回来告状吗？”王宏捂着胸口，像是要喘不过气，“协助斩杀敌军首领，这也是大功！结果呢？慕散全捞走了，就给你记了个‘侦查有功’！你要是把这两次的军功攥在手里，樊星就算走后门又怎样？你正儿八经凭功劳上位，他争得过你吗？我的肝都要被你气炸了……”
秋灵沉默了半晌，憋出一句：“我还那么敬重慕中将，没想到他连小辈的功劳都抢。”
“就你傻，傻得无可救药！”王宏的手指几乎戳到她脑门上，恨道。接着又开始原地哀嚎，活像受了多大委屈。
秋灵被他嚎得莫名其妙：“哎呀，这是我的军功，我都没嚎，你嚎什么？”
王宏哭声一顿，瞪她：“老子是你领队！你立了功，老子就能得个‘督率有方’的表扬，运气好还能沾点光往上爬！你倒好，白白送人，给我喝西北风啊？”
秋灵当场石化在原地。王宏跟许力确实几分像，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绕弯子。只是许力对她，是全然没私心的护着，王宏却多了点实实在在的计较——这倒也坦荡，至少没藏着掖着。
王宏干嚎够了，终是没辙，只能一边走一边骂，拖着秋灵往怪人营去。
“记住了没有？下次再杀敌，把头颅给老子带回来！平白送给别人，你傻不傻……”
秋灵被他念叨得头疼，连连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记住了记住了，一定带回来。”
回到怪人营帐篷时，里面已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时俊和钱熙早已睡熟，脑袋歪在一处，被子踢到了脚边；谢凡的睡姿最是豪放，半个身子探出铺位，脑袋都快怼到钱熙背上，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穆北睡得端正，呼吸均匀，算是规矩的一个。
角落里多了个新铺位，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蜷缩在那里，像只受惊的小兽，双手紧紧抓着被角，睡得并不安稳。魏迅喆则躺在最外侧，身板挺得笔直，连呼吸都透着股严谨。
白阳刚起夜，见秋灵掀帘进来，揉着眼睛道：“云哥，你才回来啊？快歇着吧，天都快亮了。”
秋灵点点头，轻手轻脚回到自己的铺位躺下。不过片刻，震天响的呼噜声便在帐内炸开，震得油灯火苗都晃了晃。
奇怪的是，时俊和钱熙非但没被吵醒，反而往被子里缩了缩，眉头舒展，睡得更踏实了。这些日子听惯了这呼噜声，反倒成了安眠曲，秋灵没回来，两人倒睡不安稳。
而此刻的黄少将住处，烛火还亮着。王宏刚把事儿说完，黄少将就气得一掌拍在桌案上，桌子差点让他拍碎：“小王八蛋！怎么能蠢成这样？好好的军功白白送人，老子还等着他给老子长脸，结果净丢人了！”
“我也是听时俊给李元吹牛，才赶紧去找他，哪想到……”王宏叹了口气，“连敌军首领的功都能让出去，这可不是小功啊。”
黄少将气得在屋里转圈，睡意全消，索性拎起外套走到门口，对着沙袋一顿猛锤，拳头带起的风声里全是火气。他何尝不想替秋灵把功抢回来？可口说无凭，那些军功早就记在了别人名下，如今再翻旧账，只会惹人非议。
次日一早，黄少将还是硬着头皮把这事禀报给了卢成。
卢成听完，只是摇了摇头，慢悠悠道：“没事。他要是锋芒太露，我们紫铜关反倒留不住人。”
黄少将一愣：“大将军的意思是？”
“我老了。”卢成望着窗外的城墙，目光深远，“紫铜关需要一颗能镇住的磐石，这小子就不错。有他在，紫铜关能稳如泰山，我也对得起总部的托付。”
黄少将迟疑道：“可要说顶替您……他差得远吧？总部能同意？”
“二十年。”卢成笑了笑，眼里带着期许，“我还能撑二十年，小家伙还年轻，慢慢培养就是。”
黄少将这才点头，心里的火气渐渐散了——或许，卢成说得对，比起一时的军功，能让这颗好苗子在紫铜关扎下根，才是更要紧的事。
不远处的廊下，白中将恰好路过，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暗道：这小子，确实是块璞玉，有卢成护着，再磨个二十年，未必成不了紫铜关的顶梁柱。
紫铜关的日头正烈，晒得沙地发烫。秋灵和谢凡正沿着城墙根赛跑，两人脚底板踏得黄沙飞溅，谢凡的笑声刚扬起来，秋灵却猛地刹住脚，像被什么拽住了似的。
“敌军来了。”她头也不回，转身就往城墙冲，不顾城墙泥土被蹭掉，噌噌沿着城墙壁往上爬。
谢凡到了嘴边的调侃瞬间咽了回去，怪人营的弟兄们也反应极快，拔腿就往兵器库跑，抓家伙的动静撞得营盘叮叮当当响。谢凡更是跑得比谁都快，双头尖刀在手里颠得直晃。
城墙上，钱熙正闭着眼努力听城外动静，城下的时俊听见秋灵的话，脸都白了。他战斗力弱，跑起来也慢，只能咬着牙往城墙梯步冲，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比起秋灵那飞檐走壁的架势，慢得像只蜗牛。
秋灵已经攀上城墙，墙砖被她蹭掉不少泥灰，她几步冲到钱熙身边，那小子正扒着垛口耳朵侧着努力捕捉敌军的动静。“拉警报，敌军要冲锋。”她冲旁边的士兵喊道。
那士兵早攥着警报绳等半天了——上次虚惊一场，这次他死死盯着秋灵，就等这句准话。秋灵话音刚落，他手腕一使劲，尖锐的警报声立刻划破长空，所有将士拔腿就跑。另一个士兵早在秋灵喊出声时，就已经飞奔着去报信了。
“敌军可能会射标枪，往后躲躲。”秋灵拍了拍钱熙的后背，“支个耳朵听着就行，别往前凑。”
钱熙没回头，眼睛依旧闭着，只轻轻点了点头，耳廓在风里微微动着。
“情况如何？”卢成带着将领们大步赶来，铠甲撞得铿锵响。
“骑兵九十七，步兵五百四十三，其中包含壮汉一百六十三。有个头领，正往这边行军。”秋灵语速极快，目光扫过远处起伏的沙丘。
“原地有留哨？”卢成追问。
“没有，集体冲锋。”
卢成立刻扬声下令：“先锋队准备，弓箭手准备……”军令像石子投入水面，迅速在城墙上漾开，士兵们各就各位的脚步声踏得城墙都在颤。
钱熙这时才睁开眼，看向秋灵的眼神带着点自卑：“师兄，我还是听不见。”
“别急。”秋灵指了指天边，“但你没发现吗？风更烈了。”
钱熙侧耳细听，风里果然卷着些微不同的动静，他眼睛亮了亮：“好像……能听见一点了。”
正说着，时俊才气喘吁吁地爬上最后一级梯步，扶着垛口直喘气，脸红得像被晒透的砖。
秋灵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和钱熙在上面给大将军当耳朵，我下去陪他们玩玩。”
时俊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师……师兄……小心。”
秋灵点头，转身就往城下跑，脚步在梯步上踩得噔噔响。她的铁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跑过之处，留下一串急促的回声。
城墙上，钱熙和时俊并肩站着，侧耳听着。风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那是马蹄踏地的闷响，是步兵的脚步声，是铠甲碰撞的杂音，混在越来越烈的风里，像一头正扑过来的巨兽。
“听……听见了吗？”时俊攥着拳头，声音发紧。
钱熙点头，眼里多了点笃定：“听见了。”
警报声还在响，卢成的军令有条不紊地传下去。城下，秋灵已经拎起双刀，向怪人营的弟兄们跟在她身所在赶去。
风卷着沙尘掠过城墙，远处的敌军先锋已经露出模糊的影子。紫铜关的城墙像一条沉默的巨蟒，终于睁开了眼睛。
小剧场
小企鹅问妈妈：“妈，我们为什么天天都要穿黑色外套啊？”
企鹅妈妈叹气：“傻孩子，你想想，我们住南极，到处白茫茫的，万一摔跤，穿黑衣服别人才看得见我们啊！”
小企鹅：“那……那为什么肚子是白的？”
企鹅妈妈：“万一你四脚朝天摔了，肚子朝上，雪地里也能看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