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看着那座远方的巨城。
那片与周围原始景象格格不入的轮廓,像是一头匍匐在大地上的钢铁巨兽,沉默而又威严。
野外的生活虽然惬意,但终究有些单调。
是时候,去看看这个世界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了。
她不再犹豫,认准了方向,扇动着小小的翅膀,朝着那座巨大的城池,飞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座巨城的轮廓也变得愈发清晰。
高耸的城墙由巨大的黑石砌成,上面布满了刀劈斧砍的痕迹,诉说着久远的沧桑。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距离城池尚有十里地的一片密林中,林羽缓缓降落。
光华一闪,那只圆滚滚的青色小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那名身穿青色道袍,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御姐。
她赤着双足,站在松软的落叶之上,略一思忖。
这副容貌,还是太过惹眼了。
她此行是来休假,是来体验凡人生活的,可不是来招蜂引蝶,自寻烦恼的。
心念一动,体内的仙元之力微不可察地流转。
她那光洁如玉的肌肤,开始浮现出细微的纹路,原本白皙的肤色也变得暗黄了几分。
那张堪称绝色的脸庞,五官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变得平庸,普通,是那种丢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类型。
一头长及小腿的青丝,也收束起来,用一根普通的木簪挽成了一个道髻。
不过短短数息,那个颠倒众生的绝色御姐,便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岁上下,相貌平平,气质普通的坤道。
她甚至还用法力在脚下幻化出了一双洗得发白的布鞋。
完美。
她收敛了身上所有的气息,让自己看起来,就和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凡人,没有任何区别。
做完这一切,她才迈开脚步,如同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顺着林间的小路,不紧不慢地,朝着那座巨城走去。
半个时辰后,宏伟的城门,出现在眼前。
城门之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两个巨大的古字:宛城。
宛城城。
城门口,一队身穿制式皮甲,腰挎长刀的士兵,正懒洋洋地靠在墙边,盘查着进出的行人。
说是盘查,其实也就是看几眼,收个入城税罢了。
林羽排在队伍后面,看着前面的人,从怀里掏出两枚黑乎乎的铜钱,扔进城门口的一个木箱里,然后便被放行。
轮到她时,一名士兵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道姑?从哪儿来的?”
“云游至此。”林羽双手合十,行了个道礼。
士兵撇了撇嘴,显然对这些方外之人没什么好感,不耐烦地指了指旁边的木箱。
“两文钱,入城税。”
林羽从袖中,摸出了两枚铜钱投入了木箱。
士兵挥了挥手,便不再理会她。
肉眼凡胎,自然看不出任何破绽。
林羽就这么顺利地,走进了这座宛城城。
刚一进城,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人间烟火气,便扑面而来。
宽阔的青石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商铺,酒楼、茶馆、当铺、布庄,应有尽有。
“冰糖葫芦!又香又甜的冰糖葫芦!”
“上好的绸缎!新到的货!客官里面请!”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祖传的跌打损伤药,一贴见效!”
小贩的叫卖声,车轮的滚滚声,行人的说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独属于凡尘的,热闹而又鲜活的乐章。
林羽对此感到无比新奇。
这种感觉,和三十年前初入金陵城时完全不同。
那时的她是为了生存,是为了完成任务,每一步都充满了算计与警惕。
而现在她只是一个游客。
一个以绝对高维的姿态,俯瞰着这一切的游客。
她信步闲逛,最后在一家名为“悦来客栈”的,三层高的酒楼前停下了脚步。
这名字,还真是充满了江湖气息。
她走了进去,店小二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一间上房,再来一桌好酒好菜,就在这大堂吃。”
“好嘞!您楼上请!”
林羽没上楼,而是在大堂一个靠窗的角落里坐下。
很快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壶温好的黄酒,便被端了上来。
她学着周围人的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吃着,耳朵却竖了起来,津津有味地听着周围的谈天说地。
邻桌坐着几名佩刀带剑,满身江湖气的壮汉,正一边大口喝酒,一边高声谈论着。
“听说了吗?青城派的那个关门弟子,上个月在华山论剑,连败七名成名高手,夺了‘年轻一代第一剑’的名头!真是了不得!”一名络腮胡大汉灌了一大口酒,满脸羡慕。
“嗨!那算什么!”他身旁一个瘦子不屑地撇了撇嘴,“黑风寨那帮小崽子,最近又在官道上劫了一批镖,杀了三十六口!连个活口都没留下!那才叫凶残!”
“黑风寨算个屁!”另一人重重一拍桌子,“我听说六扇门的总捕头‘追魂燕’李三,已经追查‘千面大盗’的踪迹,追到这宛城府地界了!这两人要是对上,那才叫龙争虎斗!”
林羽一边小口地吃着菜,一边听着这些在仙人看来,简直如同儿戏般的“江湖大事”,觉得十分有趣。
这个世界的武力层次,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低上不少。
这对于一个来度假的咸鱼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越低端,越安全,越能让她放心地摸鱼。
她对这个世界的“江湖”,产生了初步的,如同看客般的兴趣。
夜色渐深,客栈里的客人也渐渐散去。
林羽吃饱喝足,便回到了楼上自己的房间。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颇为干净,推开窗还能看到楼下街道上,那星星点点的灯火。
她没有修炼。
而是像一个真正的凡人一样,脱下外袍躺在了那张虽然有些硬,却带着阳光味道的床上,回味着白天的见闻。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
楼下大堂,那几个还没喝完的江湖大汉,又爆发出一阵喧哗。
其中一人的声音,顺着窗户,清晰地传了上来。
“听说了吗?这江宁城最近出了个采花贼,专挑大户人家的小姐下手,手段高明得很!听说,连六扇门都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