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终末督军抵达，还剩三天。
洪荒要塞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备战状态。
那棵从溶洞中生长到地表的自然精灵之树，如今已高达百丈。翡翠色的树冠撑开一片淡绿色的光幕，光幕笼罩着方圆三百丈的区域。在这片区域内，空气变得清新，地面长出茵茵绿草，甚至有了稀薄的灵气循环——这是在死亡法则弥漫的战场上，硬生生开辟出的“生命净土”。
但净土之外，是更加浓郁的黑暗。
殷星站在要塞最高的观测塔上，双手按在栏杆上。栏杆是用战场回收的不朽尸金混合星辰内核锻造的，入手冰凉。他身后站着老子、帝俊、通天，以及已经恢复大半的开天卫队统领——那名独眼巨人，他现在的名字是“磐”。
“侦测到空间波动。”帝俊手中的星盘投射出立体星图，星图上，七十三号突出部外围的虚空中，出现了三个巨大的红色标记。标记正在缓慢移动，方向直指要塞。“三个跃迁信标，对应三支军团级舰队。预计七十二个时辰后抵达最近接战点。”
“终末督军的先锋。”老子缓缓道，“根据俘虏的记忆，终末帝国每个督军麾下，标配三到五名领主级副官，每人统领一支混编军团。领主级，相当于我们的大道初期。”
通天抱着诛仙剑，手指在剑鞘上轻轻敲击。
“三个领主，一支督军直属亲卫队，加上辅助舰队和地面部队，总兵力不会低于五十万。而且是能够腐蚀法则的终末造物。”
殷星没有回头。
“我们的防御体系，能在终末领域下支撑多久。”
帝俊调出另一幅星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要塞的三百六十处防御节点。“周天星斗大阵全力运转，配合混沌钟的时空稳固，理论上可以抵挡大道中期存在的全力攻击三个时辰。但如果对方持续释放终末领域进行侵蚀……这个时间会缩短到两个时辰，甚至更短。”
“两个时辰。”殷星重复道，“不够。”
他转身，看向众人。
“我们需要在终末领域展开之前，就打乱他们的节奏。”
“怎么做。”通天问。
殷星抬起手，掌心开天印记浮现。印记散发出金光，金光在空中勾勒出一幅简易的战场地形图。
“终末军团抵达后，会首先在三十万里外建立前沿阵地，释放终末领域侵蚀周边环境，然后才会推进到要塞前方进行决战。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他手指点在三十万里外的几个坐标点上。
“我们要在他们建立阵地之前，主动出击。”
老子微微皱眉。
“离开要塞防护范围，风险太大。终末法则对生灵的侵蚀是持续性的，长时间暴露在外，就算是我们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不是我们去。”殷星说。
他看向塔下。
要塞广场上，三千名大巫正在集结。他们赤裸上身，身上用巫血绘制着古老的战纹，手中握着用战场回收材料重铸的巨斧、重锤、长矛。血气在他们头顶汇聚，凝成一头仰天咆哮的巨兽虚影。
祖巫帝江站在队伍最前方，他左臂的腐蚀伤已经痊愈，新生的皮肤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共工和祝融一左一右，水火之力在他们周身流转，形成红蓝两色的气旋。
“祖巫战阵，配合开天卫队残魂引导，可以在终末领域外围进行短促突击。”殷星说，“不需要杀伤多少敌军，只需要破坏他们的阵地搭建，拖延时间。”
他顿了顿。
“而我们，需要在两个时辰内，找到并斩杀至少一名终末领主。”
塔上安静了一瞬。
“斩首。”通天眼中闪过锐光，“可以试试。”
“我和通天正面牵制。”老子说，“帝俊太一用星斗大阵和混沌钟干扰战场，制造机会。但最关键的一击……”
所有人都看向殷星。
殷星掌心的开天印记光芒内敛。
“我来。”
七十二个时辰，转瞬即逝。
第四天清晨——如果战场上还有“清晨”这个概念的话——要塞外围的虚空开始大规模扭曲。
不是空间裂缝，是某种更深层的“存在侵蚀”。虚空像被泼了墨一样，从边缘开始变黑，黑色向着要塞方向蔓延。黑色所过之处，飘浮的尸骸、破碎的战舰残骸、甚至逸散的能量，都开始“老化”。尸骸风化成一捧灰，战舰残骸锈蚀崩解，能量消散于无形。
这是终末领域的前兆。
殷星站在要塞缺口处，玄袍在无声的能量乱流中向后扬起。他身后，老子头顶太极图缓缓旋转，通天四剑悬空，帝俊太一分立左右，周天星斗大阵的三百六十五颗主星在要塞表面依次点亮。
更远处，祖巫战阵已经出发。
三千大巫结成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简化版，在帝江的空间折叠掩护下，如同十二柄血色尖刀，刺向三十万里外那片正在成型的黑色区域。
战斗在接触的瞬间就进入白热化。
黑色区域中涌出潮水般的终末造物。它们有的像缝合怪，由多种生物的残肢拼接而成；有的像机械亡灵，金属骨架外包裹着腐烂的血肉；有的干脆就是一滩蠕动的黑色液体，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腐蚀出坑洞。
祖巫战阵撞入敌潮。
共工双手一推，万丈洪水凭空涌现，水中夹杂着能够冻结灵魂的玄冰。洪水冲垮一片亡灵机械，玄冰将它们冻成冰雕，然后被后面涌上的大巫用重锤砸成碎片。
祝融张口喷出焚天火焰，火焰化作火龙，在敌潮中犁出一道焦黑的沟壑。火焰触及那些黑色液体，爆发出刺耳的滋滋声，液体被蒸发，但火焰也被污染成黑色，逐渐熄灭。
帝江展开双翼，空间在他手中像布匹一样被随意折叠、撕扯。他将成群的终末造物丢进错乱的空间夹层，让它们被空间乱流绞碎。但更多的敌人涌上来，它们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毁灭欲望。
战场另一边，终末军团的前沿阵地已经初步成型。
三座巨大的黑色方尖碑从虚空中升起，碑顶射出三道黑色光柱，光柱交汇，构成一个覆盖方圆十万里的倒扣碗状领域。领域内，万物凋零。
这就是终末领域。
领域中央，悬浮着三艘造型狰狞的旗舰。旗舰舰桥上，站着三道身影。
左边那位全身覆盖着厚重的黑色骨甲，骨甲缝隙中流淌着暗红色的岩浆，手中握着一柄用世界脊椎锻造的巨斧。他是“终末领主·焚骸”。
中间那位身形修长，穿着破烂的黑色长袍，露出的皮肤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诅咒符文，手中握着一根用人头骨串联而成的法杖。他是“终末领主·咒亡”。
右边那位最诡异，他没有固定的形态，身体由无数蠕动的黑色触手构成，触手尖端长着布满利齿的吸盘。他是“终末领主·蚀心”。
焚骸抬起巨斧，斧刃指向要塞方向。
“领域展开完成，开始侵蚀。”
三座方尖碑同时震动，领域内的黑色变得更加浓郁。领域边缘开始向要塞方向推进，所过之处，连虚空本身都开始“死亡”，变成一种脆弱的、布满裂痕的灰白色结构。
就在这时，四道剑光从天而降。
诛仙、戮仙、陷仙、绝仙。
四剑分立四方，剑光交织成一张覆盖百里方圆的剑图。剑图落下，压在三座方尖碑构成的领域上方。
领域被剑图切割，推进速度骤然减缓。
通天立于剑图中央，双手掐诀。
“诛仙剑阵·镇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