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瀚文的课刚结束,耳边响起紧密走路声。
两人循声望去,长满苔藓的细碎石子路上,着棕色长袍的护院手持长剑,乌央一片杀到船前。
众人让开条路,三人呈品字形上前,为首男人身着棉麻粗衣,衣服中间绣着一个“卍“字符。
左边跟着一国字脸汉子,头戴高帽,手拿黑亮长棍,看样子是护院头头。
右边则是满脸兴奋的冷丰。
着“卍”字粗衣的汉子瞥了眼姜瀚文,单手持佛手印:
“施主如此辱我冷家是何意?”
姜瀚文指着同冷丰三分相像的粗衣汉子,对旁边黄葵解释道:
“看到没,这就叫打了小的来老的,打了老的来老不死的。”
被姜瀚文当教材调侃,汉子脸上挂不住,脸上和蔼散去,变得阴沉:
“小子,你可是确定要和我冷家作对!”
说话间,手持黑亮长棍的护院头子暗暗握紧,丝丝蓝光在棍子两端闪烁,随时准备出手。
冷丰贼心不死瞥着黄葵,眼里满是淫光:
“爹,就是那个浪蹄子勾引我!”
汉子看了眼黄葵,心底一荡,好润的女子,真想摁住蹂躏。
被指名道姓说浪蹄子,黄葵满脸涨红,一下子站起身喝道:
“你个靠吃药也不行的软蜡烛!”
身形一僵,姜瀚文被这句话雷的外焦里嫩,难以置信看着黄葵,好像在说,这……这是你一个女孩家能说出来的话?
黄葵脸颊羞红,说出口瞬间,她就发现不对劲了,都怪说书匠,把台词编得这么别扭!
“咻!”
空气划破,一道璀璨银光从粗袍汉子手中飞出,直取姜瀚文面门。
银光进入姜瀚文两米范围,就像棉花溶解进熔浆,无声无息,悄然消失。
冷录行眼神一凝,暗暗捏碎一枚青符。
行家出手分高低,眼前这人最起码是玉晶境,不然,不可能这么轻松化解自己幻刃闪。
“啪!”
一记耳光声在身旁突然响起,护院一惊。
冷丰捂着被抽肿的脸,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父亲,失了魂一般。
“这位前辈,子不教,父之过。
今天这事,我给您赔个不是,我这就回家好好管教他!”冷录行朝姜瀚文拱手,一手扯住冷丰耳朵往回走。
从出手到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十息不到,速度之快,旁边黄葵还没反应过来。
“慢着。”姜瀚文喝住众人,望向黄葵:
“看到没,人坏不等于人傻,打不过该跑,他们还是知道的,这时候你说该怎么办?”
“打包带走?”黄葵疑惑道,姜瀚文刚刚教的词脱口而出。
姜瀚文摇摇头:
“应该让他们狗咬狗,继续等人。”
“你既然说了子不教,父之过。
我也不是不讲理,你上前受罚,切了自己三条腿,再把他的也切了,免得以后祸害人。”
姜瀚文话音刚落,黄葵眼里瞬间急了,这种惩罚太轻,连忙传音道:
“哥,他害得人家破人亡……”
“这位前辈,今天这件事,我儿搅合你兴致,我冷家愿出十万金请罪。”说着,冷录行一挥手,地上堆叠着一排金砖,金光闪闪。
姜瀚文来者不拒,把金块招进储物戒,继续道:
“东西我收下,是要你自己切,还是我来?”
“得饶人处,且饶人。
前辈莫不是觉得我冷家好欺负,一点人脉没有?”冷录行黑着脸,一副受了委屈模样。
“饶了你,能救回被你儿子害死的淑芬一家吗?
还有赵灵和宏秋,她们的命,谁来偿!
狗杂种!”
黄葵愤怒吼出声,杏眼瞪圆,对冷录行大骂。
听到几个女人名字,肉眼可见,冷录行松口气,脸上甚至绽开微笑。
有种,只要不是奔着自己来就行的惬意。
“姑娘,天底下干这事的人,多如牛毛,你管得过来吗?
我儿只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这件事,说不好是谁勾引谁。
我儿犯错,我会带回家好好教导。
从今日起,我就让他参禅礼佛,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如此全了佛法,也消了孽。
那几户人家,我会让儿子给他们念经七七四十九天,以做忏悔,如何?”
冷录行望着黄葵,瞬间腰板挺直。
黄葵拳头捏紧,更怒了,直娘贼,念你全家。
“先别动手,好好回话。”姜瀚文传音道,煮熟的鸭子嘴不烂。
还天底下男人都会犯错,真他妈会开脱,你玷污其人女,都是女人,怎么不去玷污你娘呢?
“呼!”
黄葵吐出一口气,克制住情绪,接回话茬:
“天底下是什么样我不管,现在我看到一个管一个!
你切不切!”
“冤家宜解不宜结,姑娘,我观你仁心善性,不如入我佛门,我给你引荐万佛宗的高师,如何?”
冷录行避重就轻,反说起黄葵的事来,抛出自己的背景。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切不切,不切我就动手了!”黄葵胸口剧烈起伏,在话本上看那些坏人,觉得有点过分。
真正亲自交涉,她直接想碎尸万段。
若非她哥拦着,她早就动手了!
冷录行转头看向儿子冷丰。
“跪下!”
“噗通!”冷丰果断屈膝。
又是下跪又是哭着求饶,冷录行还打断儿子两条腿,泪眼摩挲倾诉儿子从小缺乏管教,长于家奴之手,被人教坏。
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坏孩子,希望黄葵网开一面,他这个当父亲的,愿意自断一臂,为子受罚。
涕泗横流的冷录行,哪还有刚刚的嚣张模样。
黄葵心里突然顿生愧疚,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心里突然觉得, 是自己欺负了冷家人。
姜瀚文把一切看在眼里,就差把手里的钱还回去,感谢冷家父子。
他正愁案例不够教,没想到人家能屈能伸,文武都有一套。
心头正踌躇着,黄葵突然想起刚刚姜瀚文说的那话。
让他们狗咬狗!
“要不他切,要不你切!今天这事,我就原谅你们,再也不提。”黄葵指着冷丰道。
冷丰躺在地上,人傻了,双腿打断,他配合父亲演这出苦肉计已经够下本了,现在切他小兄弟,那绝对不行!
“爹!”冷丰一把抱住冷录行双腿。
“儿子,再忍忍,马上了。”冷录行传音道。
听到父亲传音,冷丰清楚,他爹是真要动手,拿自己拖延时间。
一想着公鸭嗓似的尖锐嗓音,想着那么多女人都不能快活,最后一根稻草落下。
“前辈,我有真话要说!”
冷丰双手拍地,一股云气涌出,整个人一下子冲到船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