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浅凝睁开眼时，正对上萧景珂那双琉璃般剔透的眼眸，惊得她险些从床上弹起来。
晨光透过纱帐，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金芒，却掩不住其中暗涌的情绪。
“你……”
她慌忙撑起身子，锦被滑落至腰间。
昨日还要烧死她的人，此刻竟同榻而眠，这荒谬的场景让她一时语塞。
萧景珂单手支颐侧卧着，另一手把玩着她散落的青丝，唇角噙着狡黠的笑意。
“姐姐昨夜可是死死搂着我不肯松手呢。”
他故意将“死死”二字咬得极重，指尖缠绕的发丝随着话语轻轻扯动。
“胡说什么！”
姚浅凝急急掀开锦被检查衣衫，发现中衣完好才稍松口气。
这个动作引得萧景珂低笑出声，他忽然凑近她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敏感的耳垂。
“放心……你只是哭着说‘阿景别走’，很乖的。\"
“她”那么强势，怎可能说出这般示弱的话？
姚浅凝鼓起脸颊。
“骗子。”
话音刚落，他的指腹已蹭过她嘟起的唇瓣，那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现在倒聪明了？”
萧景珂眸色渐深，突然掐住她下巴，拇指抵着她下唇摩挲。
“那怎么昨夜……连我偷亲你三次都没察觉？\"
姚浅凝面颊烧得通红，他话语中真假难辨的气息让她心慌意乱。
\"那……那你倒是挺能忍。”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简直是自投罗网。
“忍？”
他指尖顺着她泛红的耳廓游走。
“姐姐要不要试试……我还能不能继续忍？”
正当空气凝滞到令人窒息时，急促的敲门声成了救命稻草。
姚浅凝几乎是跌下床榻，赤足奔向门扉的动作带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拉开门的瞬间，琯琯明媚的笑颜让她如见救星。
“王爷这留宿……”
穆琯玉倚着门框，目光扫过姚浅凝凌乱的衣襟，又落在阴沉着脸的萧景珂身上。
“要是坏了浅浅名声可怎么好？”
她故意顿了顿。
“不如现在去求一纸婚书娶了浅浅？”
“婚书”二字让姚浅凝猛地攥紧穆琯玉的衣袖。
萧景珂周身气压骤降，起身时锦被滑落露出凌乱的中衣。
“穆姑娘既知我身份，就该明白婚约困不住我。”
他绕过屏风取来外袍披上，经过姚浅凝身侧时突然握住她的手，在掌心重重一捏才松开。
“自有破局之法。”
待玄色身影消失在廊角，姚浅凝才问道。
“什么婚约？”
穆琯玉将她按在妆台前，执梳理顺她纠缠的长发。
她将昨日苏清荷告知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又补充了最近听闻的关于江南李家千金的消息。
“沐李两家早有婚约，他若娶你，轻则失去家主之位，重则……”
“那可是他护你周全的筹码，他不会放弃的。”
“那我岂不是……让他为难了？”
“他既敢来招惹你，自然备好了后手。”
穆琯玉将玉簪斜插入鬓，镜中美人霎时明艳起来。
“你以为他会乖乖娶李家小姐？那疯子眼里早容不下别人了，他眼里只有你。”
想到那双盛满偏执的眼睛，姚浅凝打了个寒颤。
“我等会儿要和苏清荷外出。”
穆琯玉帮她整理好衣裙。
“萧景珂今日应该不会来了，你好好看家。”
“好。”
吃过早饭不久，苏清荷便如约而至。
他将精心准备的礼物放在桌上，对姚浅凝点头示意后，便带着穆琯玉离开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姚浅凝莫名生出一种嫁女儿般的感慨。
她轻摇着头，忽然想起昨日不告而别，萧景琰必定伤心不已。
虽然对昨日他扑倒她的事情仍心有余悸，但念及他的一片真心，姚浅凝决定去看看他。
收拾好餐盘后，她雇了辆马车前往清雨阁。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许久，终于抵达目的地。
令她意外的是，清雨阁门前竟还停着另一辆马车。
一位浓妆艳抹的姑娘从车上款款而下，见到姚浅凝后立即热情地迎上来。
“如今干这行的姑娘都这般标致了吗？”
“什么？”
姚浅凝困惑地蹙眉。
那女子不由分说挽住她的手臂。
“快些走吧，时辰已经不早了。”
姚浅凝心中疑惑重重，却拗不过那女子的热情拉扯，只得半推半就地跟着往里走。
她一边走一边暗自打量四周，发现这方向确实是通往清雨阁的主楼。
那女子浓妆艳抹，一袭艳丽的红裙随风轻摆，走起路来腰肢款摆，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
姚浅凝不由得想起那些风月场所的女子，心头顿时一紧。
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柳无痕怎么会……
她在心里默默否定这个荒谬的念头，可眼前的景象又让她不得不产生怀疑。
随着距离主楼越来越近，姚浅凝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她犹豫着是否该继续前行，可那女子却紧紧挽着她的手臂，让她无法挣脱。
踏入主阁楼后，姚浅凝的心跳愈发急促。
“就是那间最大的厢房。”
女子突然停下脚步，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看来他们已经开始了呢。”
什么开始了？
姚浅凝浑身一僵，耳边隐约传来屋内女子娇媚的喘息声和男子低沉的调笑。
她下意识想后退，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女子在她耳边轻声道。
“柳帮主向来热情，你说是吧？”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却让她如坠冰窟。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姚浅凝死死盯着那扇雕花木门。
她既想转身逃离，又控制不住地想要一探究竟。
就在这进退两难之际，女子突然提高声音。
“柳帮主，我们到了！”
门内传来柳无痕慵懒的应答。
\"进来。\"
这简短的两个字如同一把尖刀，彻底击碎了姚浅凝最后的幻想。
女子拽着她走进屋内，姚浅凝的瞳孔猛然收缩。
雕花屏风后散落的绯色纱衣凌乱不堪，案几上歪倒的酒壶仍在滴落琥珀色酒液。
眼前的景象让她胃部一阵绞痛。
当暧昧的呻吟声清晰传来时，姚浅凝的泪水无声滑落。
那声音时而如幼猫呜咽，时而转为婉转莺啼，夹杂着男子低沉的喘息。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穿过屏风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她只是恶心，特别的恶心。
还夹杂着前所未有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