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安家玺园的地下车库时，已经是傍晚了。
停好车，徐亦跟着徐国强坐上电梯，数字缓缓跳动，最终停在了他们家所在的楼层。
“咔哒”一声轻响，钥匙转动，家门被推开。
客厅里温暖的灯光亮着，听到开门声，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周慧兰立刻转过头，随即脸上绽开笑容，双手撑着沙发扶手，有些小心却速度不慢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玄关。
“回来啦？”
她声音里带着喜悦，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刚换好拖鞋的徐亦身上，上下打量着，仿佛要确认儿子这趟出门有没有少块肉：“路上累不累？饿了没？跟张伟他们在成都玩得开不开心？”
她一边连珠炮似的发问，一边忍不住笑道：“妈可是在短视频上刷到张伟还有瑶瑶他们在玉林路的事儿了！”
“好家伙，那阵仗，又是合唱又是机械舞的，还有那个叫俞……俞悦洋的歌手是吧？你们几个人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哦！”
徐亦看着母亲因为怀孕略显丰腴、却气色极好的脸庞，心头一暖，弯腰将换下的鞋子摆好，语气轻松地回应：“妈，还不饿。昨晚就是碰巧了，谁都没想到能在那里遇到明星。”
“张伟和瑶瑶他们被认出来了，那就没办法，张伟那性格你也知道的，有表现的机会他还能放过？”
周慧兰闻言又是“噗嗤”一笑，显然对张伟那跳脱活泼的性子印象深刻：“那倒也是，小伟那孩子，到哪儿都是个开心果，热闹得很！”
徐亦笑了笑，没再多说，拎着自己的背包走进客厅，先回房间将简单的行李放下。
房间里一尘不染，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显然是母亲提前收拾过的。
他放下东西，洗了把脸，这才重新回到客厅。
周慧兰已经重新坐回了沙发上，正拿着遥控器调低了电视的音量，见儿子出来，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徐亦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坐下。
这时，徐国强也上完了厕所从卫生间出来，一边用纸巾擦着手上的水珠，一边看向儿子，声音洪亮地问道：“小亦，晚上想吃什么？爸下厨！”
徐亦没犹豫，脱口而出：“回锅肉吧。外面炒的，总感觉没家里的有味道。”
这话显然搔到了徐国强的痒处，他顿时哈哈大笑，中气十足：“好！就知道你好这口！那就回锅肉！正好早上买的五花肉还新鲜着呢！”
说着，他干劲十足地一甩手上的纸巾，转身就朝厨房走去。
徐国强刚系上围裙，徐亦见状准备起身给母亲倒杯水，但是周慧兰却一把抓住徐亦的手，让他坐下。
周慧兰拉着儿子的手，眼神里满是关切和好奇：“别忙活，坐着陪妈说说话。”
“在学校里都还好吧？课程跟得上不？跟同学们处的好不？”
她知道儿子本事大，事业更是做得风生水起，但在她心里，首先关心的永远是儿子作为一个普通大学生的日常起居和人际交往。
徐亦见状耐心地回答，语气平和：“都挺好，妈你放心。课程不难，同学们都还行的，有张伟在，相处起来也很轻松。”
周慧兰点点头，又往前凑了凑，压低了点声音，带着点孩子般的兴奋和求知欲：“那……你那小说现在写得怎么样了？《射雕英雄传》妈可一直在追呢！”
“前几天那个什么……‘星城论剑’？对！就是星城论剑！选导演那个事儿，网上可热闹了，妈刷短视频连着刷了好几天，都是讲这个的！”
“那几个导演拍的短片，妈都看完了，觉得那个余……余佳耀拍的是真好！”
她自从怀孕后，就没在去串串香店里了，安心在家养胎，闲暇时间一大乐趣就是关注一切与儿子红烧肉相关的消息。
越是了解，她心里那份骄傲就越是膨胀得厉害。
以前的他们，只觉得儿子天赋异禀，能写小说赚大钱，是了不得的本事，能赚几千万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天文数字，是祖坟冒青烟了。
可随着《三体》惊动国家高层，《射雕》引发全民热议，作协主席、科学院院士、国宝级说书艺术家……
一个个以前只在电视新闻里看到的名字，都和自己儿子产生了联系，各种赞誉纷至沓来。
他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恐怕不仅仅是个“畅销书作家”那么简单。
他写的那些东西，是有可能像历史上那些流传千古的文人一样，被后人铭记，是能“青史留名”的！
这种认知带来的震撼和荣耀感，是之前单纯看到巨额稿费时完全无法比拟的。
徐亦看着母亲眼里闪烁的光彩，能感受到她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自豪。
他笑了笑，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嗯，都挺顺利的。《射雕》的影视改编定了余导，后续的事情有多多姐和团队跟进，不用我操心。您放心吧。”
周慧兰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像朵盛开的菊花：“放心，放心！我儿子做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笃笃笃”有节奏的切肉声，伴随着徐国强似乎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好奇的大嗓门喊道：“小亦！那什么……爸问你个事儿啊！”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里带着点试探的问道：“你现在这《射雕》，光是网上的打赏……得有多少了啊？”
这个问题，恐怕老两口私下里没少嘀咕和猜测。
以前觉得《凡人》、《诛仙》的稿费已经是遥不可及，后来《三体》的销量和版权费更是颠覆了想象。
如今这《射雕》声势如此浩大，连买个菜都能听到街坊邻居讨论“郭靖黄蓉”，这打赏收入，恐怕又是一个让他们心脏怦怦跳的数字。
徐亦闻言，抬眼看了看身边一脸期待望着自己的母亲，又转头望向厨房竖着耳朵背对着他的父亲。
他神色如常，既没有刻意炫耀，也没有故作谦虚，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朝着厨房方向说道：“具体的我没细看，不过之前听多多姐提过一嘴，《射雕》的打赏好像早就破亿了。现在过去这些天，不知道又涨了多少了。”
他语气平淡，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啪！”
厨房里先是传来一声菜刀用力剁在菜板上的声音，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徐国强一手还握着那把明晃晃的菜刀，另一只手居然还捏着那块刚切了一半、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就那么直愣愣地冲了出来。
他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和茫然，声音都变了调，劈着嗓子尖声问道：“多……多少？？？你再说一遍？！破……破亿了？？？光是打赏？？？”
而坐在徐亦身边的周慧兰，反应更是直接。
她那双原本拉着徐亦的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溜圆，形成了一个标准的“o”型，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短促吸气，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僵在沙发上，只有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
早就……破亿了？
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了？
那得是……多少个零啊？
还仅仅是打赏呢！还不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