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料想着你应是在看卷宗。”沈越拎着一坛酒进了刑部办公的班房。
“如何了？可有些眉目？”沈越拍开坛口的泥封，“喝一口吧，提提神。”
“你自家喝吧。”秦萱摇摇头，用毛笔头指着他自己画出的地形图说：“你看这坐牌坊，我日间去探查过了，这是青石基座的那个，第一名被害人，便是抛尸于此。她是午时失踪，仵作验得已死三日了。另一个受害人于申时失踪，次日早上即现于三里外的科第牌坊。这二人的家也是在左近，四地间相距不过千步。”
沈越自斟了一杯饮下，继续倾听。
“这两处还需再次搜检。”沈宣在两个牌坊的位置画了个圈，“他总不能是对这两处牌坊有深厚情谊，大老远的把人运过来扔在这里吧。”
“据我所知，已搜了两遭了。”沈越叹了口气，“此地房屋破旧，租赁费用极其便宜，乱搭乱建，不计其数。人员更是混杂，外地来的行脚商人，旱码头里扛大包的，偷着混进来的流民，落魄的文士，甚至还有些军户。大多没有户籍，路引更无。每日往来何止千人？纵查出可疑之人，无赃无证，除非用刑，否则人家死不承认，你又如何。”
怕的是查出的可疑之人，不止一个。
刑部只是协查，却没有帮着兵司马查案的必要。若是有心之人煽动，引起了民乱，那更是得不偿失。
秦萱仍旧低头看图，这张图比例尺大，每一条街道都有小字标注：“他定有单独的住所，做下此等丧心病狂之举，大约在独居。无论是坐地户还是外来人，都得有一个合理的说项可掩了血腥味。我查了户籍存档，这几处有地下居所，便先搜这一片。”
沈越探身去看，指着其中一条路说：“竟有这事，我若没记错，差役们才搜过这条街。”
“那住户可有登记问询。”秦萱翻了翻，没看到相关卷宗。
“应是还没来得及归卷。”沈越说。
秦萱再无所得，皇上下谕督办的案子，查办的人未必没想到这一宗。明日再与其他人议论一番吧。
沈越叹了一声说：“若是能推断出他下次何时犯案，抓他个现形，但好了。不致冤枉了人，放走了真正的恶徒。
秦宣沉默了一下。
沈越了解他，甚至多过自己。
“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沈越抬眉瞥了他一眼。
“我今日归家和露娘交待一声，待要出门时，那姜小满来寻，与我说她妹妹终日在外面奔走。知道这个小娘子被害案，很害怕。怕那个恶人会盯上她妹妹，所以她建议我以她为饵去把那恶人给钓出来。”秦萱说。
“净胡扯。”沈越斥责了一声，又颇无奈的道：“我就不明白了，她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呀。真当自己无父无母，要当独行侠。”
秦萱收了案宗，自己倒了一碗，无滋无味的喝了起来。
小满早上醒来的时候头还在痛着。
原来利用空间来做一些事情还是有一些代价的，她要多多练习，别真遇到危险，两三个回合一过，恶人没制住，她自己先晕菜了。
细想一下，觉得用刀还是有点不保险。只插了眼睛的话，万一第一只插中了，那恶人疼得低了头，她没法插第二只眼睛呢。万一第一只都没插准呢。
有没有距离的限制呢？
越想问题越多，这若是失了先机，等他反应了过来，直接过来抹了她的脖子呢，那她小命可就没了呀。
翻来覆去地想了半日，觉还是用药最好了。
找准机会，一吹，把人给迷晕了才是正途，其他都是斜路。
成前没有她想要的药，她却觉得，空穴并不来风，她听过的什么蒙汗药，迷魂烟，并不一定真的没有。
她打算找找王掌柜。
吃完早饭，她去接五少爷一起晨跑锻炼。五少爷昨日歇了一天，今日见到小满开心的不得了，围着她一个劲的蹦跳着。
“小满姐姐，小满姐姐，娘亲说我太调皮了，你带不动我了，不要我了，是真的吗？”秦慕问她。
“小满姐姐怎么会不要少爷呢？你这么，这么有活力。”乖这个字，无论如何也夸不出口。
秦慕不知道信还是不信，闷头往后园跑。
“五少爷，你娘亲现在身怀有孕，精力比之从前要差得多，你能不能帮帮你未出生的小弟弟？”
“如何帮？”秦慕兴奋的折返回来？
“小宝宝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大多时候在睡觉。”
“在睡觉？”秦慕蹦哒着，双眉齐飞，“那得把娘亲的肚子盖上，着凉了得喝苦药。”
“甚是有理。我都没想到。”小满牵着他的手夸道，“还有吗？”
这回真没了，他只想到了这个。
这个可以有。小满让他再想想。
两个人绕着湖面跑了两圈，又跳了一圈青蛙跳。
“小满姐姐，睡觉的时候不能听到吵闹声。我要看着她们，不让她们吵哄哄的气着娘亲。”
那些积年的管事婆子，在府中关系盘根错节，大多不是省油的灯。四夫人和她们打交道，着实费心。
只没想到，连这小小的人儿都知道了。
但是，乌鸦站在猪身上，敢情你只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是吧。
小满让他再想，“小弟弟太弱小了，急需你的呵护。”
银杏领着想事情的五少爷走了。
来上课时，脸都皱皱巴巴的。
他不闹腾了，如意吓了一跳，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不烫。
讲课时，破天荒认真听了起来，顺利完成了咕噜咕噜锤，咕噜咕噜叉的手势操。
小满坐在矮桌子边翻看报纸，喝茶。
如意奖了他一朵小红花，他收了起来。
“小满姐姐，我学会了，教给他，是不是也是帮他。”
“对。”小满点头，还挺先进，胎教都来了，“他听见王少爷给他唱儿歌，定会很开心。”
“他能听到吗？”
“能，但要他睡醒了，才能听得到。”小满心想别再给四夫人挖个坑。
“我怎么能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着呀。”秦慕苦恼起来。
“你娘亲不用理事的时候，人也不疲累的时候，就说明他醒了，你唱给他听，他就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