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阿拉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之下，一名身着草原服饰的大汉右手抚胸，低头，跪下朝着端坐在最前方的殷沉墨行礼。
身后，紧跟着的一众异邦人齐呼，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殷沉墨俯视着台下的人，微微抬手，
“起来吧。”
阿拉达起身，朝着身后挥挥手，就有不少箱子被抬了上来。
箱子被放在大殿上，落下时还发出沉重的响声。
阿拉达一个个打开，右手抚胸再次弯腰，语气诚恳：
“臣代表整个草原，为庆贺陛下生辰而来。为表示对您的尊重与敬爱，我们特意准备了草原最珍贵的礼物。”
箱子里各色珍贵宝石与草原特有的香料、处理好的完整皮毛应有尽有。
除此之外，还有大批的优良马匹被送入了皇宫的马场。
殷沉墨满意地点头，示意道：
“你们的心意朕收下了，入座吧。”
为了表示尊敬，草原来的人行礼时都是低垂着头，没有正视过这位堪称传奇的殷国陛下的脸。
直至听到声音，跪下的人群中，衣着最华丽的少女蓦然抬头。
连媗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名叫“陈殷”的少年，居然就是殷国的皇帝。
转回来再想想，又觉得并不是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宋栖钰曾经是现在的皇帝以前的七皇子的伴读。
他们关系十分好，即便殷沉墨登基成为皇帝，一同约着出游也不算很奇怪。
连媗回顾了那日的情况，除了离开前瞪他的那一眼，自己应该没有特别得罪他吧。
好像没有，殷沉墨应该不至于和她计较这点小事吧。
她放松了些，正准备随着众人入座，阿拉达又开口：
“陛下，草原还有一样最珍贵的礼物要送。”
他往旁边一侧，让连媗出现在众人面前。
今日出席殷国皇上的生辰宴，为了不在殷国人面前失了草原的面子，她是盛装打扮过的。
一身色彩明丽的落霞红裙，额上戴着一圈橙色碧玺石串成的额链，白皙脖颈与露出的小截手臂更是以金色系链装饰。
周身打扮华丽金贵，却并不会喧宾夺主，也没有半分庸俗之色。连媗明艳的容貌轻易在各种装饰的衬托中脱颖而出。
这样浓艳的色彩，对于含蓄委婉的殷国朝臣来说，是一种巨大的冲击。
席间不少人发出惊叹声，目光也时不时地落在她的身上。
阿拉达面露得色，眼中尽是对连媗容貌的骄傲与自信，他看向上首的殷沉墨，道：
“这是我们草原最珍贵的明珠，连媗公主。连媗公主愿为陛下献舞，以舞表达对陛下的敬慕之情。”
连媗暗暗咬了咬牙。
从前她就没有勾引殷国皇帝的打算，知道“陈殷”是殷国皇帝后，这个想法就更加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进皇宫前提过自己的意思，没想到阿拉达不仅没有放弃那个想法，居然还在这时候自作主张，让她进退不得。
殷沉墨又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人，看连媗面色为难，没有为她解脱的想法。
他可有可无地点头：“准。”
连媗彻底没了退路。
她只好应下献舞，但并不打算趁这个机会勾引皇上完成和亲的计划。
等等。
连媗忽而顿住，目光转向一旁。
宋栖钰就坐在她看向的方向，因与殷沉墨的关系，位置比较靠近。
她就坐在位置上，腰背挺直，偶尔端着酒杯送到唇边啜饮几口，闲适自然。
就这样简单的姿势，都格外的雅致从容，赏心悦目。
感觉到不远处的眼神，转过来，与连媗的目光对上。
她早就知道今日连媗会出现，此时噙着笑，嘴唇张合，无声轻唤：
“连媗公主。”
宋栖钰还端着酒，遥遥朝她敬了敬。
简单的几个字，都没有出声，伴着那温柔含情的目光，连媗仿佛已觉到耳边传来温热濡湿的感觉。
敬酒......听说中原成婚，新郎新娘都是要交杯喝合卺酒的。
连媗指尖掐了掐掌心，将那些脸热心跳的画面抹去。
宋郎君真的很让人心动啊，就是好似还未在感情方面开窍。
那日从昭严寺离开，她找了无数种委婉的方式表达心意，宋郎君都没有半分越界的心思。
连媗为之更加钦慕的同时，又忍不住懊恼，不知道该如何引得宋郎君对她产生想法。
此刻，她心头意动。
就算是和亲，也没有和亲只能嫁皇帝的说法吧。
平常的相处不会让宋郎君多想，那以舞姿表达，或许可以呢。
连媗心中的不情愿尽数消退，她盈盈一拜，轻声道：
“陛下，容许我下去换一身衣裳。”
连媗再次回来时，换上了艳红纱裙，舞裙更加轻薄，为了便于行动与展现身姿曼妙，设计更是独特。
肩头、腰腹处都没有布料，露出白皙的皮肤，腰间还挂着一条珍珠腰帘，红色长头纱绑于发间，将她的美貌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的装扮很大胆，又格外地吸引人。
连媗站在大殿中间摆好姿势，随着乐声响起，脚步蹁跹移动，舞姿动人。
宋栖钰是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的舞蹈，视线落在动作上，大大方方，与身旁某些人暗戳戳向着对方裸露肌肤的目光不一样。
她眼中含着赞叹，安静注视着自信舞动的人，看着看着，陡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和自己的距离拉得很近很近。
再连续转了几个圈，就直接和自己只隔了一张桌面。
宋栖钰疑惑地抬头，眼看着连媗随着音乐缓慢蹲下身，将一些难度极高极优美的动作清晰展现在面前。
她似明白什么，脸上露出笑容，正想鼓掌表示赞赏，连媗双手拉住头纱，整个人身体前倾，与她面对面时，头纱被拉着往前一盖。
宋栖钰眼前一片艳红，被笼罩在了只有她和连媗两人的小空间里。
对方面容的每一处细节，眼神的每一点变化都无法从眼中逃离，连各自的呼吸声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宋栖钰看见了连媗专注而认真的眼神，她红唇微动，轻轻唤了一声：
“宋郎君。”
简单的三个字，诉尽了千言万语与无数无法用言语诉说的情愫。
宋栖钰未曾经历过这些，撑在桌案上的手无措地握紧，一张玉面似酒后微醺，叠上层层绯红。
“嘭。”
不远处，突兀地爆发出一道巨响，将大殿中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