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这么久才回来，环境也许会有些许变化。我给你设了个防护的法阵，以免你未辨明环境，受到什么影响。”
连朝蹲下身，看向被重新种下的花株，伸手想要点点她的花苞，提醒她注意这件事。
花枝往旁边偏了偏，避开他的触碰，一副厌烦的模样。
连朝的手僵硬在原地，眸色低落。
许久，悬于半空的手收回，恍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站起身，目光还停留在那株摇曳的花株上。
“曦梦。”
“曦、梦。”
大概是知道以后都不会再相见，仅仅轻声唤她的名字，语气中都泄出几分不舍的情绪。
可再不舍，他也不能停下脚步。
“曦梦，再见。”
连朝转身，神色有些怅然，对周围的感知都迟钝了许多。
离开的脚步，似缠绕上无形的丝线，带出几分滞涩，再没有以往的坚定与沉稳。
风刮过密林，带着叶片摇摆，发出沙沙的声音。
高大的树下，一株紫白相间的花株也随着风左右轻晃。
摇晃间，丝丝缕缕的雾气随风往外飘散，这次的雾气，比之之前的纯白，多了些烟紫的颜色。
轻飘飘，似女子挽在洁白小臂上的披帛，追着离开的男人而去，缠绵、旖旎、蛊惑。
——
像是怕自己后悔，连朝一路未回头，很快就回到了居住的主峰中。
他坐在竹椅上，一抬头，窗边的白瓷瓶稳稳地摆放在窗前。
只是，里面空空荡荡，起不到半点点缀房间的效果。
对比之下，轻易就勾起连朝对从前的回忆，不可避免的，也回忆起某个鲜妍夺目的存在。
看向竹床，眼前就浮现出曦梦调皮往他身上放羽毛的场景；
看向木桌，又好像看到，曦梦吸收灵气过满，初次变幻成人的模样；
......
小小的竹屋里，每一处，都被那个身影印下了无形的痕迹，无法抹灭，篆刻永恒。
连朝目光往外飘散，思绪眨眼间放空，不知不觉时光就被无意义地磋磨。
想好不再见她，没了影响他的因素，就能够全心全意的修行。
可事实却是，不由自主从心底生出的思念，同样扰得他无法静下心来，越空寂安静，那种焦躁迷茫的情绪越重。
连朝闭上眼睛，按了按眉心，终于起身，去往后山的碧泉洞。
清澈的泉水从高高的山谷落下，砸在石头上，发出震响的轰鸣声。
声音连绵不绝，没有停歇。
连朝在泉水不远处的石头上打坐，耳畔被泉水撞击的声音填满，脑中的幻影也被慢慢冲散。
快要陷入一片沉静中时，娇俏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师父。”
连朝眉心微微蹙起，睁开双眼，想要斥退来人，看清她容颜时，恼怒变成了惊讶：
“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人是名年轻的女娇娘，着一身雪色衣裙，与连朝身上的衣袍相似，正是宗门统一的弟子服饰。
少女怀中还抱着一柄碧色长剑，听见连朝的问询，她抿着唇瓣，低声回答：
“师父，我近来于剑法上有一些疑惑，想要来找您解答。”
“剑法？”
连朝站起身，朝着她走近两步，看着她的装束，看着她怀中抱着的长剑，眼中尽是不解。
少女以为连朝看穿了这是接近他的借口，羞涩地低下头，露出的耳垂也被烧出宝石的颜色。
过了会儿，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忐忑与期待的光芒，咬着唇瓣，期期艾艾地唤：
“师父～”
“师父，你教我好不好？”
含娇带怯，那句师父，倒像是呼唤两情相悦的情郎。
连朝眸色暗了暗，并未动作。
少女给自己鼓了鼓劲，主动往前几步，走到连朝的面前，背对着将自己塞进他的怀里。
见他依旧不动，又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的手背上，拔出剑，生涩地练起入门弟子最基础的剑招来。
少女背对着连朝，看不清身后人的神色。
她还在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掌，带着他回忆，并适当添油加醋些“师徒”间温情的相处。
连朝看着身前的少女，掌心柔软不断传递着那些热意，隔着衣裳烫进了他沉寂的心中。
空荡冰凉的心，刹那间就被填满，还生出些失而复得的欢喜与温暖。
体会过失去，重新拥有时，才更能感觉她对自己的重要。
连朝张了张嘴，原本要说的话变成了自己都没感觉到的挽留：
“你回来了，还会走吗？”
少女眸子闪了闪，肯定说道：
“不会，师父不赶我走，我就永远不会离开师父。”
连朝眼里挣扎一闪而过，搭在少女手背的手掌紧了紧，迟迟没有动作。
再动时，却是将身前的少女拥入怀中。
他一只手桎梏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顺着覆盖的姿势，将手指一根根嵌入少女的指缝之间，将她的整个手掌包着，握住了碧色长剑的剑柄。
“你对剑招太生疏了，想要练好，还是我亲自带着你练吧。”
连朝声音中少了从前的温和克制，多了明显烙印上男子气息的强势与压制。
少女由开始的主动转为被动，身体全凭身后的人牵引，手被带着挥舞出一招招剑式，动作也由生疏转为流畅。
脚步轻移，不知道转到了什么地方，少女踩到一颗石头，往前踉跄一下。
连朝伸手去扶，没料到，少女迅速转身，拥着他的脖颈，唇瓣贴着耳嚅动：
“师父，我心悦你。”
啪嗒一声，长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连朝骤然无措，呆立在原地，变成了田地里的稻草人，面色来回变化，不知是惊还是喜。
少女轻笑一声，揽住他的脖颈往下拉，两人一同栽倒在柔软的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