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梦捏着羽毛，在连朝脖颈间比划了下，用力点头。
铺在这里也不错。
除了衣服，所有暴露在外面的地方都粘着羽毛，不正像是一只未化形完全的鹤人吗。
这模样，可太好玩了。
等会全部弄完，她就要用留影珠录下来。
以后生连朝的气，就点开留影珠，看看仙尊的高大形象背后，还有这样好笑的一面。
再生气，怒火也会烟消云散了。
曦梦知道自己打不过连朝，也只能弄一些不痛不痒的恶作剧。
现在，连朝头发上的羽毛已经铺好，她正好可以看看效果。
曦梦稍稍抬起身体，视线落在连朝的身上，仔细打量。
连朝此刻头发上已经全部被羽毛沾满，白茫茫一片，将原本的墨色长发尽数覆盖。
这本该是无比滑稽的一幕。
曦梦都准备好嘲笑了，目光陡然僵硬，惊奇地发现：
那些羽毛粘在连朝头上后，忽而变得乖巧，该柔顺的柔顺，该卷曲的卷曲，一片坠着一片，轻盈而飘逸，似是自然生长出的白色长发。
连朝闭着双眼，神情安宁，头发换了一种发色，反而显得愈发飘然高洁。
他这样一副若神若仙的模样，更显得好像他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曦梦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一点也不好看。还笑，你就最喜欢笑了，现在你都变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能笑呢。”
恶作剧好像没什么效果，她再看连朝嘴角噙着的笑，越发不顺眼。
这就是曦梦不讲道理了。
她做恶作剧就是挑着连朝“睡觉”的时候，他察觉不了她的恶作剧，入睡时的神情自然也不会改变。
可曦梦才不管那么多。
她拧着眉头，想了很久，找出一根最大的羽毛。
捏住羽柄，上面一根根细细的绒羽落下，被曦梦接在了掌心。
头发上粘上鹤羽毁不了他的形象，还是他那张脸起了效果。
若是自己用细细的绒羽，一点一点将他的脸遮住，再是姿容绝滟，也没有用。
连朝脸都被遮住，全身又都是羽毛，就再也保持不了仙尊高大伟洁的形象了。
曦梦光顾着想象看连朝热闹的美好幻想，都忘了自己的姿势。
她为了方便将羽毛全部弄到连朝的身上，上半身完全趴在了床边。
此刻，将绒羽贴在他的脸上的活计，要求更是细致，两人的距离必须更近。
曦梦为了方便，脚尖不断往上踮，整个人的身体也往前倾。
往前，再往前，撑在床上的手肘一个没撑住，往前冲了下，差点就压在连朝的脸上。
幸好，曦梦及时刹了动作。
停下时，两人的脸仅仅隔了不到手指宽的距离。
但没有压到人，曦梦就万分庆幸，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馥郁的花香随着呼吸，钻入身下人的鼻息中。
连朝虽在闭目养神，嗅到外来客的气息，神识瞬间从冥想的状态中抽离过来。
他眼睫颤了颤，缓慢变得清醒。
恰在此时，曦梦重新调整姿势，错过了他眼睫的颤动。
“还好还好，”她小小声地安抚自己。
连朝听见曦梦的声音，准备睁开的双眼闭了起来。
他感觉得到，曦梦现在和自己靠得很近，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白日里两人才争吵过，连朝有些好奇，夜里她靠近自己的目的。
这一放任，曦梦就继续自己的恶作剧。
为了避免再发生刚刚的意外，她直接半跪在床榻上，压着腰，捡着掌心的绒羽，低着头，就要往连朝的脸上贴。
安静的房间里，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在不断靠近，呼吸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连朝清晰地意识到，她在靠近自己。
越来越近，鼻息飘到脸上，带来丝丝缕缕馥郁的香气。
呼吸间，恍若被拥入花心，整个人都要被那朵美人花包裹。
这样的距离，太近了。
连朝闭着眼，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略微发紧。
她要做什么？
耳边间或传来的曦梦娇软的轻哼声，莫名将他拉入一场旖旎的梦。
他似乎回到了那夜邀约，魏芝宜为情所惑，呼吸灼热地想要靠近。
只是这时，魏芝宜的位置，被替换成了曦梦。
所以，她一点点贴近，也是如魏芝宜一般，想要......索吻吗？
连朝的呼吸骤然变重。
“咦？”
曦梦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惊讶地发出呼声。
她拉开了些许距离，恼人思绪的花香也随之离开。
连朝心骤然有些空。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他的呼吸很快地又调整为沉睡的状态，连眼睫都低低地压着。
曦梦低着头打量他好一会儿，都看不出半分异样，又嘀咕着要继续未做完的事情。
连朝提起的心放下。
才一瞬，他骤然反应过来：我在做什么，期待吗？
混沌的大脑，降下一道惊雷。
连朝深觉自己不对劲，嗅到花香的再次覆压，眼睛骤然睁开，一把抓住曦梦的手腕，出言制止：
“你——”不可
他要制止不该发生的事情，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羽毛时，低低的斥转成了疑惑的“做什么？”
连朝从床上坐起，曦梦掌心的细羽，头上插着的羽毛全部扑簌簌落下。
一片一片飘在两人之间，像是下了一场雪。
隔着片片纷飞的羽毛，连朝看见了曦梦眼中的慌乱，是做错事被抓包的慌乱，而不是偷亲未成功的羞怯。
她的面颊上，也没有一点点红霞。
见过魏芝宜那时的神情，连朝完全能够肯定，曦梦并不是心悦他。
她贴他那样近，也不是为了偷亲他。
意识到这个事实，连朝心脏像是丢在地上的圆球，上下弹跳几下后，终于还是被丢进了某个角落，不再滚动。
他也分不清楚，胸口的这种空落感，究竟是不会有麻烦产生的放松，还是某种说不清缘由的失落。
连朝垂下眼睫，任由眸中神色万般变化，最后都归于温和的沉寂。
“曦梦，你在做什么？”
他声音中含着些微的严厉，目光中含着探究和打量。
曦梦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连朝抓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