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把它作为一种……召唤武器?”
更准确地说,是一种生态信号弹。”
陆渊的表情冷静得近乎冷酷。
“如果我们在特定地区——比如太约残余势力控制的区域——的近地轨道进行实验,激活生物铠甲,那么被吸引来的生态怪物会首先攻击地面上的生命体,也就是我们的敌人。”
他放大了平板上的示意图:“假设我们在轨道高度500公里处激活铠甲,根据硫磺岛数据,生物信号的覆盖半径大约在150-700公里。”
“我们可以精确计算轨道参数,让这个覆盖区域完全落在敌对目标上空。”
林禹沉默了。
他看着陆渊,这位国安局代理局长的思维已经完全脱离了常规的道德框架,进入了纯粹的战略计算领域。
但林禹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在军事上有其价值。
“风险呢?”
他问。
“首先是控制问题。”
陆渊竖起一根手指。
“我们无法预测具体会吸引来什么级别的怪物,也无法控制它们的攻击目标。如果实验区域附近有我们的盟友或中立区域,可能会造成附带损害。”
“第二,报复性攻击。”
第二根手指竖起,“如果生态怪物被大规模吸引到某个区域,可能会引发该地区生态的连锁反应,甚至可能导致区域性生态暴动。我们无法预测这种后果。”
“第三,技术风险。
”第三根手指,“在轨道上激活生物铠甲,我们需要确保它不会影响太空站本身。”
”如果生物信号能够穿透太空站舱壁,或者对太空站的生命支持系统产生干扰,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林禹的手指再次在膝盖上敲击起来。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引擎平稳的运转声。
“理论上可行。”
他最终开口,“但需要严格的条件限制。”
“请首长指示。”
“第一,所有此类实验必须获得我的亲自批准,每次实验都是个案审批,不得设立常规程序。”
“第二,实验目标区域必须满足三个条件:完全由敌对势力控制。”
“无平民或我方人员。”
“距离我方控制区至少1000公里以上。”
“第三,实验时必须有两套应急方案:一是万年炎帝号随时待命,必要时用激光炮对实验体进行轨道清理。”
“二是地面部队必须处于高度戒备状态,防止怪物潮扩散。”
“第四,”
林禹盯着陆渊的眼睛。
“所有参与此项计划的人员必须签署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和沉默誓言。”
“一旦泄露,按叛国罪论处。”
陆渊肃然点头:“明白。我会制定详细的操作规程。”
“还有让命运科技实验室配合你们行动。”
林禹补充道。
“这项计划代号灯塔。”
“所有文件、通讯、实验记录,都用这个代号。”
“直接向我汇报的渠道,用国安局的深潜加密线路。”
“是。”
谈话再次告一段落。林禹看向窗外,车已经驶入平山镇外围的警戒区。
黑色警卫队的士兵们正在检查车辆,他们的外骨骼在探照灯下闪着冷硬的光泽。
“灯塔……”
林禹低声重复这个代号。
在黑暗中,灯塔为航船指引方向。
但某些灯塔,也可能是引诱船只撞上礁石的致命诱惑。
这个比喻很贴切。
深渊者生物铠甲就像一座生物灯塔,它的光芒能吸引来灾难性的“访客”。
如果控制得当,这座灯塔可以照亮敌人的毁灭之路。
如果失控,它也可能烧毁持灯人自己。
“陆渊。”
林禹突然说,“你认为我们和太约的本质区别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陆渊愣了一下。他思考了几秒钟,谨慎地回答:“意识形态?治理模式?还是……”
“是我们愿意为生存付出什么代价。”
林禹打断他。
“太约在硫磺岛进行深渊者实验时,他们知道有风险,但还是做了。”
“为什么?因为他们想获得超越常规的力量,想在对我们的战争中取得优势。”
他转头看向陆渊:“现在我们获得了这套铠甲,我们也在计划进行实验。”
“区别在于,我们会更谨慎,有更多的安全措施。”
“但本质上,我们和太约在做同一件事——探索危险的禁区,试图掌控无法掌控的力量。”
陆渊推了推眼镜:“首长,末世中没有绝对的安全。有时候,我们必须冒一些风险。”
“我知道。”
林禹的声音很平静。
“所以我批准了灯塔计划。”
“但我要你记住一件事:我们使用这种武器,不是因为我们认为它是正确的,而是因为在某些情况下,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林禹的手指在膝盖上停止了敲击。
他随后看向陆渊:“实验体从哪里来?”
陆渊的表情没有变化:“首长,之前林溪镇一案之中那126名重刑犯不是正在服刑吗?”
“其中67人被判无期徒刑,如果严格按照新颁布的《战时特别刑法》,他们都够得上死刑。”
“你想让他们去太空服刑?”
“太空监狱也是监狱,只不过在不同的地方服刑而已。”
陆渊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与其让他们在地面消耗粮食,不如为人类文明的存续做出最后一点贡献。”
“当然,我们会严格筛选,只选择那些身体条件适合、罪行最严重的。”
林禹沉默了大约一分钟。
车队正在驶入山区,两侧的峭壁高耸,将天空切割成狭窄的蓝色条带。
“原则上同意。”
“明白。”陆渊点头,迅速在平板电脑上记录。
“是。”
谈话告一段落,车内再次安静下来。林禹重新看向窗外,思绪却飘得更远。
陆渊的建议是务实的,甚至是冷酷的,但这正是末世所需要的。
道德洁癖救不了人类,在生存面前,某些底线必须被重新划定。
但他的目光不局限于近地轨道。
“陆渊。”
林禹突然开口。
“之前你说过未来在澳洲建立基地,站在星球战略的角度上看不过是在湮灭生态的地盘上建立一个不痛不痒的肿瘤。”
陆渊抬起头,等待下文。
“如果我们把基地建在月球之上呢?”
这个问题让一向冷静的陆渊也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几秒后才说:“月球?首长,以我们目前的技术……”
“以我们目前的技术确实做不到。”
林禹打断他。
“但广寒宫空间站的技术资料里,有封闭生态循环系统的设计。”
“如果我们能在近地轨道建立可持续的太空站,那么下一步为什么不能是月球?”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生态的力量主要集中在地球,这是我们的研究结论。”
“那么月球就是一个完美的避难所和前进基地。”
“没有大气,没有生态系统,也就没有生态的干扰。”
“我们可以在那里建立完全由人类控制的殖民地,进行最危险也最前沿的研究,而不必担心引来怪物潮。”
陆渊慢慢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构想。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评估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风险和潜在收益。
“这需要时间,首长。”
“可能是十年,甚至更久。”
“我们有的是时间。”
林禹淡淡地说。
“灾难不是一天两天就会结束的,人类与湮灭生态的战争可能会持续数代人。”
“我们需要为长远打算,不能只盯着脚下的土地。”
他看向窗外,车队正在通过一个隧道,昏暗的灯光在车内闪烁。
“先做好眼前的事。太空发射基地、万年炎帝号、深渊者实验……一步一步来。”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