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刚触到紫檀木匣的凉,脚下突然传来“咔哒”一声——
不是锁芯的响,是砖缝里机括弹起的脆,像咬碎了一颗冻硬的豆子。
王慧娟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缩手,藏锋阁的地面就“嗡”地颤了一下,淡蓝色的灵力纹路顺着砖缝往外冒,像刚融的冰水流过石缝,瞬间织成一张大网,从脚边缠上腰腹。
蓝光流转间,一股浩然之气撞在胸口,烫得她气血翻涌。
腰间的隐尘佩突然发出“嗡”的轻震,原本贴着皮肉的凉意迅速褪去,黑乌乌的佩身先是泛出一层灰雾,接着灰雾被蓝光冲散,最后彻底失了光泽,成了块硌人的黑石——
这是林月萱结合《伏羲驱魔术》改的法阵,专克隐匿邪祟,隐尘佩的异能在这股正气面前,跟雪遇暖阳似的化得干干净净。
“不好!”
王慧娟惊喝一声,足尖点地就要往后退,却被无形的屏障弹了回来,后背撞在木匣上,“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匣内卷宗簌簌掉渣。
她催动内力往屏障上撞,丹田的灵力刚涌到掌心,就被法阵的蓝光吸走大半,只余下些微力道,连让屏障晃一下都做不到。
额角渗出冷汗,黑巾下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竟忘了,林月萱不仅是陆云许的左膀右臂,更是北凉军里最擅阵法的奇才。
“王女官深夜闯营,总不至于是来偷北境的寒风吧?”
阁外传来清冷的女声,像碎冰落在玉盘上。
林月萱掀开门帘走进来,素色戎装的领口沾着点草屑,裙摆束得利落,走动时玄铁护膝轻撞,发出“叮”的细响。
她手中长剑泛着淡金微光,剑柄缠的麻绳磨出了毛边,身后跟着的两名破锋营士兵,甲片上还留着黑风岭的妖血痕迹,目光像鹰隼似的,死死钉在法阵中的王慧娟身上。
“暗哨早在你翻营墙时就报了信。”
林月萱站在法阵外,剑尖轻点地面,蓝光顺着剑尖往上爬,与法阵连成片。
“这‘浩然困龙阵’,本就是为你这样的‘贵客’准备的,虽然你算不上龙,只是一只小臭虫。”
她早算准王家会对机密下手,藏锋阁的锁芯是特制的“引机锁”,只有触到木匣才会触发法阵,就等王慧娟自投罗网。
王慧娟见行踪彻底败露,猛地抬手扯下黑巾,露出肥胖的脸——
眼角眉梢带着王家特有的傲气,只是此刻脸色发白。
“林月萱,你倒有本事。”
她反手抽出腰间短剑,剑身泛着幽绿暗光,剑刃划过空气时,飘来一丝若有似无的苦杏仁味,显然淬了王家秘制的“腐心毒”。
“王家的人,从不当阶下囚!”
话音未落,她借着法阵蓝光的缝隙,身形突然矮了半截,短剑像毒蛇吐信似的,直刺林月萱心口——
这招“缠丝刺”是她请江湖杀手教的,专挑人身前空当,狠辣又刁钻。
她知道今日若败,不仅机密得不了,王家与李斯的阴谋也会败露,自己更是活不成,因此一出手就拼了全力。
林月萱不慌不忙,左脚往后撤半步,腰腹一转卸去冲力,长剑横挡,“当”的一声脆响,两剑相撞的火花溅在她的戎装上,烫出两个小黑点。
她的剑法融了改良后的《破军剑诀》,刚猛中带着灵动,剑刃顺着王慧娟的短剑往上滑,逼得对方不得不撤手回防。
“你的剑法太飘,缺了战场的沉劲。”
林月萱轻声道,剑梢一挑,直指王慧娟持剑的手腕。
王慧娟急忙侧身,短剑擦着林月萱的肋下滑过,却被法阵的蓝光缠了一下,动作慢了半拍。
她这才发现,法阵不仅困人,还能压制内力——
每一次催动真气,都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经脉,额角的冷汗越渗越多,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砸在蓝光上,瞬间被蒸发成白气。
林月萱步步紧逼,长剑的金光越来越盛,招招都锁着王慧娟的破绽:
她出剑时肩膀抬得太高,是换气不稳的征兆;
退身时左脚先动,是下盘虚浮的弱点。
“你练的是江湖路数,对付寻常刺客还行,在北凉军面前,不够看。”
林月萱话音刚落,长剑突然变刺为劈,“当”的一声磕飞王慧娟的短剑,剑尖稳稳停在她的颈侧,金芒贴着皮肤,烫得王慧娟浑身一颤。
短剑“当啷”落在地上,幽绿的剑光瞬间黯淡。
王慧娟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看着颈侧的剑尖,眼中的狠厉渐渐被不甘取代——
她输了,输在太轻敌,也输在北凉军早已布好的天罗地网里。
身后的破锋营士兵上前一步,锁链“哗啦”作响,只等林月萱下令,就将这深夜窃密的贼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