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遗千年？蒋小子，你他娘的……咳咳……会不会说句人话？”清风道长躺在病床上，脸色跟糊墙的腻子粉一个色儿，但听到蒋琦的话，还是忍不住想怼回去，结果引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哎哟我的老祖宗，您可消停点吧！”蒋琦赶紧上前，手忙脚乱地帮老道士顺气，那动作粗鲁得像是要给鸡拔毛，“你说你都这德行了，嘴还这么硬？赶紧的，把这玩意儿吃了！”
蒋琦说着，跟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玉瓶，瓶塞一拔，一股奇异的药香瞬间弥漫了整个病房，连旁边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似乎都跳得更有力了些。
刀疤在旁边看得眼皮直跳：“琦哥，这……这不是二师傅压箱底的‘九转还魂丹’吗？他说这是给你保命用的，就这一颗！”
“废什么话？老子现在命硬得很，用不上这玩意儿！”蒋琦眼睛一瞪，不由分说就把那颗龙眼大小、氤氲着淡淡光华的丹药塞进了清风道长嘴里，“牛鼻子，咽下去！别给老子浪费了！这玩意儿死贵死贵的，把你那破道观卖了都买不起半颗！”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涌入清风道长四肢百骸。老道士浑身一震，脸上迅速恢复了一丝血色，那仿佛被碾碎的五脏六腑传来一阵麻痒的感觉，是伤口在飞速愈合的征兆。他感受着体内那股磅礴的药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蒋小子，这……太珍贵了……”
“珍贵个屁！人才是最珍贵的！”蒋琦大手一挥，一脸的不耐烦，“你说你，一大把年纪了学什么小年轻玩舍身取义？差点就把自己给玩没了！下次再敢这样，老子先把你那破桃木剑撅折了信不信？”
他虽然满口脏话，语气冲得像要吃人，但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痞气和戏谑的眼睛里，此刻却写满了不容错辨的担忧和后怕。
清风道长活了这么大岁数，人情冷暖见识得多了，哪能看不出蒋琦这混不吝外表下的真心实意？他心下感动，嘴上却叹道：“无量那个天尊……贫道一时不慎，着了那幽冥老祖的道，惭愧惭愧……若非关键时刻，祖师爷传下的‘金光咒’自动护体，贫道这把老骨头恐怕真得去三清祖师面前报到了。”
“幽冥老祖？就是慕容复背后那个老阴比？”蒋琦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病房里的温度好像都降了几度，“妈拉个巴子的，敢动老子的人！这梁子结大了！牛鼻子你放心，这仇，老子给你报！不把他屎打出来，算他肛门夹得紧！”
“琦哥，霸气！”刀疤在一旁适时捧哏，还竖起了大拇指。
清风道长却是摇了摇头，神色凝重：“蒋小子，切莫轻敌。那幽冥老祖修为深不可测，至少是金丹后期的老魔头，而且诡计多端。他筹谋这‘万魂大阵’已久，中秋之夜，必是雷霆万钧之势。你虽有异能在身，但修为时日尚浅，对上他，胜算不高啊……”
“不高？有多不高？难道比老子当年在城中村跟十几个拿着砍刀的混混对砍胜算还低？”蒋琦撇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修为高有个卵用？打架靠的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晃了晃拳头，“还有这里！只要谋划得当，下手够黑，神仙老子也给他拽下凡尘！再说了，不是还有你这老家伙吗？赶紧给老子好起来，到时候还得靠你那个什么……哦对，‘瞒天过海阵’打掩护呢！”
他这话半是鼓励半是激将。清风道长知道他的心思，苦笑道：“贫道这伤势，即便有灵丹妙药，没有三五个月，也难以恢复元气。中秋之夜，怕是……”
“怕是个锤子！”蒋琦打断他，直接撸起了袖子，“一颗九转还魂丹不够是吧？行！老子再给你加点料！”
说完，他也不管清风道长同不同意，直接一只手按在老道士的胸口膻中穴上，低喝一声：“别动！运转你的功法！”
一股精纯无比、带着灼热气息的能量，如同温煦的暖阳，顺着蒋琦的手掌缓缓渡入清风道长近乎枯竭的经脉之中。这股能量与他自身的道家真气截然不同，更显霸道阳刚，却又带着奇异的生命力，所过之处，那些断裂萎缩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竟然开始贪婪地吸收、愈合！
“你……你这是……”清风道长骇然变色。他能感觉到，蒋琦渡过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内力，而是最本源的生命精气！这玩意儿消耗了，可不是打坐几天就能补回来的，搞不好会损伤根基，折损寿元！
“闭嘴！凝神！引导老子的气走你的大小周天！”蒋琦额头已经见汗，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了一些，但语气依旧凶巴巴，“妈的，老子存货不多，你省着点用！别跟个无底洞似的！”
“蒋小子！快住手！这会损你道基的！”清风道长急得想挣扎，却被蒋琦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道基个毛！老子走的又不是你们道家路子！少废话！再哔哔老子真不管你了！”蒋琦咬着牙，继续催动体内那源自神秘玉佩的本源能量。他自己也说不清这能量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关键时刻能救命，能疗伤，就是消耗太大，跟抽血似的。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刀疤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看着琦哥越来越白的脸，又看看清风道长越来越红润的脸色，心里堵得厉害。他跟着琦哥时间不短了，知道琦哥这人嘴上从来没句好话，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一副街头混混的做派，可对自己人，那是真的没话说，掏心掏肺，连这种损己利人的事都干得毫不犹豫。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蒋琦才猛地撤掌，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刀疤赶紧上前扶住他：“琦哥！你没事吧？”
“没事……死不了……”蒋琦喘着粗气，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感觉身体被掏空，走路都他娘的有点飘。他看向清风道长，没好气地问：“感觉怎么样？能不能下地蹦跶了？”
清风道长此刻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他试着运转了一下功法，发现原本预计需要数月才能恢复的伤势，此刻竟然好了七七八八！虽然功力尚未完全恢复，但行动已无大碍，最多调息几日，便能重回巅峰状态！这简直是神迹！
“蒋小子……你这……让贫道如何报答……”老道士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修行之人最重因果，蒋琦这不仅是救命之恩，更是再造之恩！耗费如此珍贵的灵丹和本源精气，这份人情，太大了！
“报答？简单啊！”蒋琦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第一，赶紧给老子好利索了；第二，中秋晚上给老子往死里干那个幽冥老祖；第三……”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像是择人而噬的饿狼，“帮老子一起，把那个狗屁幽冥道，连根拔起！慕容复，幽冥老祖，有一个算一个，老子要让他们后悔从娘胎里生出来！”
他盯着清风道长，一字一顿地说：“牛鼻子，你这次的罪不能白受。我蒋琦在这儿给你撂下话，不把打伤你的那个老瘪三揍得他亲妈都不认识，老子就不姓蒋！幽冥道这坨臭狗屎，老子铲定了！耶稣来了也留不住它，我说的！”
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子混不吝的狠劲和不容置疑的霸气。
清风道长看着蒋琦那虽然虚弱却异常坚定的眼神，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老道士心中激荡，所有劝阻和担忧的话都咽了回去，只剩下满腔的豪情和感动。他重重一拍床沿（差点把输液架拍倒）：“好！蒋小子！贫道这条老命是你救回来的，中秋之夜，贫道就陪你疯这一把！降妖除魔，乃我辈本分，纵然身死道消，亦在所不辞！”
“死什么死？都给老子好好活着！”蒋琦白眼一翻，“咱们是去干架，不是去送人头！到时候听我指挥，保证让你们既装了逼，又能全身而退……妈的，累死老子了，刀疤，扶我回去睡觉，感觉身体被掏空……”
看着在刀疤搀扶下，骂骂咧咧、脚步虚浮走出病房的蒋琦，清风道长久久无言。他摸了摸怀中那本早已准备好的《破邪真解》，摇头失笑，低声喃喃：“祖师爷在上，您老人家说的‘异数’，恐怕就是应在此子身上了罢……虽行事颠簸，满口污言，然赤子之心，重情重义，更兼杀伐果断……或许，这浑浊世道，正需这等人物来涤荡一番？”
老道士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充满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