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那些嫡系士兵，虽然目不斜视，但内心也是有了 异样的感觉。
他们能感受到，科长身上那股冰冷到极致的气息。
那是动了真怒，甚至是……动了杀机的征兆！
良久。
沈沉舟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内心的惊涛骇浪压了下去。
她缓缓地靠回椅背，再次看向秦峰时，清冷的眸子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锐利。
“你说的没错。”
终于，她开口了。
竟然就这么干脆地承认了！
承认了自己所有的野心、不甘和挣扎，全都被秦峰看了个通透。
这份坦诚，反而让秦峰有些意外。
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对他而言，这并不值得骄傲。
被基因药水强化过的身体，让他拥有了近乎妖孽的分析和洞察能力。
人性的复杂，家族的倾轧，权力的游戏……
在秦峰眼中，不过是一道道可以计算和推演的公式。
他不但能看透，更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
抱歉，他没兴趣。
他的棋盘，在未来的星辰大海。
他的目标，是军功，是带领龙国走向巅峰的无上荣光。
区区一个家族的内斗，又怎会放在他的眼里。
看到秦峰脸上那依旧淡然的表情，沈沉舟心中最后一丝不爽也彻底烟消云散。
跟这种妖孽生气，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既然无法将其收为己用，那成为敌人，更是愚蠢至极。
投资。
或许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秦峰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枪杀少校，心中定是有所依仗。
想通了这一点，沈沉舟的心境彻底平复下来。
她嘴角微动，好心提醒。
“不过，你这次惹上的麻烦，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高健的背后，是京都李家。”
“你得罪了他们，有想过后果吗？”
京都李家！
这四个字，让秦峰的眉毛，终于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一个人。
李清雪！
沈沉舟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脸上那细微变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京都李家，一直以生物医学和医药科技闻名于世，是龙国当之无愧的巨头。”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想在军工武器领域，也分一杯羹。”
“所以，李家开始在军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安插自己的人。”
她抬眼看向秦峰，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而高健，就是他们这些年，耗费了不少资源，好不容易才扶植起来的一条……好狗。”
“现在，这条狗，被你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枪给毙了。”
“你说，李家会怎么想？”
秦峰的眼眸，微微眯起，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说，之前只是单纯的违反军纪，最多上军事法庭。
那现在，则直接牵扯进了军工世家之间的利益博弈！
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这潭水，比他预想的，要深得多。
棘手了。
看着秦峰陷入沉思，沈沉舟没有再说话。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就是要让秦峰明白，他面对的敌人有多么强大，
让他知道，单打独斗是行不通的。
只有这样，未来的“合作”，才有坚实的基础。
沈沉舟饶有兴致看了秦峰一眼，像一个耐心十足的猎人，在等待猎物自己走进陷阱。
就在这时。
“吱——”
车队发出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缓缓停下。
到了。
军区保卫部！
车门打开，一股比车内更加冰冷、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栋戒备森严的灰色建筑，门口站着荷枪实弹的哨兵，高墙上遍布着电网和监控探头。
这里，是整个南部军区，所有军人闻之色变的地方。
“下车。”
沈沉舟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两名士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秦峰“请”下了车。
军区保卫部。
内部的装潢，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冰冷。
金属、混凝土、白炽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都是身穿制服，表情严肃的军人。
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过道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每一个人看到沈沉舟，都会立刻停下脚步，立正敬礼。
“科长好！”
沈沉舟只是微微点头，目不斜视地带着秦峰，一路走向审讯室。
没有想象中的严刑逼供，也没有任何精神上的压迫。
一切，都严格按照程序进行。
拍照，留档，讯问。
审讯室内，只有秦峰和两名负责记录的干事。
沈沉舟则隔着一面单向玻璃，在隔壁的观察室里，静静地看着。
“姓名？”
“秦峰。”
“年龄？”
“二十。”
“单位？”
“青藤大学大一新生，南部军区是第九集团军英雄连少尉。”
“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知道。”秦峰的回答，平静得像是在背书，
“我在学校靶场，击毙了南部军区武器测试组组长高健少校，以及其余全部小组成员。”
负责审问的干事，笔尖在纸上划动的声音，都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峰。
见过认罪的，没见过认得这么干脆，这么平静的！
就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这家伙……是疯子吗？
“你认罪？”
“我承认事实。”秦峰淡淡地说道，“但定罪，是军事法庭的事。”
一句话，把审讯的干事给噎住了。
没错，他们保卫部只负责调查和羁押，定罪的权力，在军事法庭。
这小子，懂的还不少。
接下来的审问，几乎成了秦峰的个人陈述。
他将靶场发生的事情，从高健等人如何刁难，如何试图窃取技术，
到他最后如何开枪，一五一十，条理清晰地叙述了一遍。
不带任何个人情绪，不加任何辩解。
就像一个冰冷的机器，在复述一段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观察室内。
一名三十多岁左右，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军官，站在沈沉舟身后。
他叫钱枫，是沈沉舟最得力的干事，也是她的心腹之一。
“科长，这家伙的心理素质，太可怕了。”
钱枫看着监控画面，忍不住感叹道，
“从进来到现在，他的心率就没超过80。”
“这根本不像一个杀了人，即将面临审判的犯人。”
沈沉舟没有说话，目光始终锁定在秦峰身上。
是啊。
太冷静了。
冷静得让人心底发寒。
审讯很快结束。
因为秦峰对所有事实，供认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