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一匹巨大的白绫，将望川渡裹得严严实实。
月河在这里拐了个弯，水流放缓，形成一片开阔的渡口。雾气中，隐约可见几十艘木船泊在岸边，船头插着黑石王国的黑旗，旗下的士兵正懒洋洋地催促着俘虏登船。
这些俘虏都是月河粮道的运粮兵，衣衫褴褛，脸上带着伤，被褐山蛮族用粗糙的麻绳捆在一起，像牲口一样被赶上船。蛮族士兵则背着抢来的粮草袋，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谣，时不时用骨刀拍打俘虏的后背，发出粗鲁的哄笑。
“动作快点！磨蹭什么！”一个黑石小校踹了一脚走得慢的俘虏，对方踉跄着摔倒，立刻被蛮族士兵用石斧指着后脑勺，吓得连滚带爬地上了船。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渡口两侧的高地上，密密麻麻的弓弩正对着他们。金龙卫的弓弩手趴在草窠里，玄铁弓拉得如满月，箭头涂着特制的破甲药剂，在雾中闪着幽光。他们的呼吸放得极缓，只有眼睛死死盯着渡口的动静，睫毛上凝结的露珠都未曾察觉。
而在渡口下游的芦苇荡里，林浩半跪在地，青色的芦苇杆遮住了他的玄甲。他的目光穿透晨雾，落在渡口中央那艘最大的船上——那里站着几个身披兽皮的褐山部族首领，正和一个黑石将领模样的人交谈，看神态像是在分赃。
“大王，”身边的金龙卫统领低声道，“押送队伍分三批登船，第一批已经离岸，第二批正在上船，最后一批是黑石兵和蛮族首领的亲卫，大约五百人。”
林浩没有说话，只是指尖在潮湿的泥土上轻轻一点。战魂录的虚拟界面在他识海中展开，淡蓝色的光点密密麻麻地分布在渡口各处，每个光点都代表一名敌军。光点的亮度不同，亮度越高，代表战力越强——那些在最大船上的光点，亮度明显高于周围的士兵，显然是头目级别的人物。
【战魂录实时标记：敌军总兵力约三千人，其中黑石兵一千五，褐山蛮族一千五。】
【特殊标记：检测到王级初期能量反应，位于渡口西侧高地，周围有五百高亮度光点（侯级战力），疑似黑石主将石渊及其亲卫。】
林浩的瞳孔微微一缩。石渊竟然亲自来了？他原以为对方会坐镇落石城，没想到竟带着精锐断后。这倒是省了他不少事——既然来了，就别想回去了。
他侧过头，对统领道：“告诉弓弩营，等最后一批敌军全部进入渡口，船还没离岸时动手。先射船上的人，再射岸边的，务必第一时间打掉他们的指挥层。”
“是！”统领领命，用特制的鸽哨发出三声轻响——这是金龙卫的信号，穿透力极强，能在雾中传递三里远。
芦苇荡里的刀盾营听到信号，握紧了手中的玄铁盾和长刀。他们的呼吸更加急促，手心的汗浸湿了刀柄，却没有一人发出声响。这些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精锐，最懂“耐心”二字的分量——越是接近目标，越要沉住气。
晨雾渐渐淡了些，阳光像碎金一样洒在水面上。最后一批黑石兵和蛮族亲卫开始登船，石渊的身影出现在渡口西侧的高地上，他身披黑石铠甲，手里把玩着一柄短斧，正望着河面，似乎在催促船快点开。
他的五千精锐就在高地两侧列阵，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看起来戒备森严。但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河对岸的方向，显然是防备西路军的追击，根本没料到身后的芦苇荡和两侧的高地里，正藏着青阳国最锋利的刀。
“快了……”林浩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玄甲，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在缓缓运转，战魂录的共享效率提升至100%后，每个金龙卫的状态都清晰地反馈到他的识海——他们的心跳稳定，灵力充盈，就像一张张绷紧的弓，只待释放。
最大的那艘船上，褐山部族的首领正举起一个抢来的酒囊，对着石渊的方向示意，似乎在庆祝这次“大捷”。石渊微微颔首，转身走向自己的战马，显然是准备等最后一艘船离岸后就启程返回落石城。
就是现在！
林浩眼中寒光一闪，猛地将手臂向下一压！
统领会意，再次吹响鸽哨，这次是急促的两声！
“放箭！”
高地上的弓弩营同时松开弓弦，“嗡”的一声，数千支破甲箭如暴雨般从雾中射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朝着渡口的船只和岸边的敌军飞去！
“噗嗤！噗嗤！噗嗤！”
箭雨落下的瞬间，渡口变成了血色炼狱。船上的蛮族首领和黑石将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射成了刺猬，酒囊从手中滑落，在甲板上摔得粉碎。岸边的士兵更是成片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本有序的登船瞬间变成了混乱的奔逃。
“敌袭！有敌袭！”黑石小校的嘶吼声刚起，就被一支破甲箭穿透了喉咙，钉死在船舷上。
褐山蛮族的反应稍快，他们挥舞着石斧和骨刀试图格挡，但玄铁箭的穿透力远超他们的想象，兽皮甲根本抵挡不住，很快就倒下一片。剩下的蛮族士兵慌了神，有的跳进河里试图游泳逃生，有的则朝着石渊所在的高地狂奔，却被第二波箭雨追上，倒在血泊中。
高地上的石渊脸色骤变，他猛地回头，看到从芦苇荡里冲出的刀盾营，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
“结阵！快结阵！”石渊怒吼着，挥舞短斧劈开射向自己的箭矢，“是青阳军！林浩来了！”
他的五千精锐反应不慢，迅速结成盾阵，试图抵挡箭雨。但金龙卫的弓弩营占据高地优势，箭雨一波接一波，盾阵很快就出现了缺口，不断有士兵中箭倒下。
林浩从芦苇荡里站起，玄甲上的芦苇叶簌簌落下。他拔出“镇岳”剑，剑尖指向石渊的方向，声音透过灵力传遍战场：“石渊！你断我粮道，杀我将士，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金龙卫，随朕——杀！”
“杀！杀！杀！”
五千金龙卫齐声怒吼，刀盾营如黑色潮水般涌向渡口，玄铁盾组成的防线撞向混乱的黑石兵和蛮族残部，长刀挥舞间，血肉横飞。弓弩营则继续压制高地上的精锐，为刀盾营扫清障碍。
石渊看着潮水般涌来的金龙卫，看着那面在晨雾中猎猎作响的玄色龙旗，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恐惧。他终于明白，林浩不是来夺回粮道的，是来复仇的——对方算准了他会亲自断后，算准了他的行军路线，在这里设下了一个天罗地网。
“完了……”石渊喃喃道，握着短斧的手开始颤抖。
林浩策马冲在最前面，“镇岳”剑化作一道流光，将迎面而来的黑石兵劈成两半。他的目光锁定在高地上的石渊，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石渊，你想断我的粮道？
今日，朕就在这望川渡，断了你的生路。
第154章：血战望川（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