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卷着硝烟与血沫，如同裹着冰棱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冰河战场每一个角落。日军的炮火如同癫狂的巨兽，将冰面犁开一道道冒着黑烟的狰狞伤口！九二式步兵炮沉闷的轰鸣与歪把子机枪歇斯底里的扫射交织成死亡的乐章，致命的弹雨泼洒在残破的冰坨群周围，溅起密集的冰屑，压得人抬不起头！ “顶住！给老子顶住！” 李锡勇的嘶吼混杂在爆炸的轰鸣中，他依托着一块被炸塌一半的冰坨，驳壳枪的枪口因为连续射击而滚烫发红。每一次探头还击，都伴随着子弹打在冰坨上“噗噗”作响的死亡威胁。他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士兵，心如刀绞。王副官的牺牲像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而武田雅人这条毒蛇的疯狂反扑，更是要将他们彻底碾碎在这冰河之上！ 雪坡之上，武田雅人瘦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矗立。军大衣的下摆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帽檐投下的阴影遮蔽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他举着望远镜的手异常稳定，冰冷的镜片反射着冰河上炸起的火光和鲜血。看着敢死队员在藤原少佐的嚎叫中如同蝗虫般扑向冰坨群，看着己方士兵不断倒下，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波澜，只有一种近乎非人的、冰冷到极致的计算和审视。仿佛眼前惨烈的厮杀只是一盘棋局，流尽的鲜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筹码。 “命令炮兵，延伸射击，覆盖支那人后方可能藏匿伤员的区域。” 他的声音透过寒风，清晰地传入身边通讯兵的耳中，如同金属摩擦般冰冷刺骨，“藤原君冲得太快了，告诉他要有效利用火力压制，减少无谓牺牲。”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残酷。牺牲是必要的，但必须换来最高的效率。他要的不是击溃，是彻底的湮灭！是那霜菊铁盒和密码本的万无一失！ 冰坨群后，喘息声、呻吟声、牙齿打颤声交织在一起，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浓重。 “妈的！子弹不多了！” 本家“铁柱”打光了最后一梭子冲锋枪弹，狠狠将滚烫的枪身砸在冰面上，反手抽出了背后的鬼头大刀，刀身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寒芒。他身边的战士也纷纷拔出了刺刀、砍刀，眼神里充满了决死的凶悍。 “黑塔”靠在一块冰坨上，大腿箭伤处的绷带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变成了暗红色。每一次呼吸都牵动伤口，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混着血水淌下。但他那只大手依旧死死攥着一颗香瓜手雷，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土黄色身影，里面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小鬼子！来啊！” 他低吼着，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受伤猛虎，凶性被彻底激发。 赵大山将背上依旧昏迷的陈铁柱小心地安置在许明夏身边一块相对凹陷的冰窝里。陈铁柱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后背厚厚的绷带上不断有新的血渍缓慢洇出。许明夏跪伏在他身边，撕下自己仅存的、相对干净的里衣，用颤抖的双手死死按压着伤口，试图阻止那生命的流逝。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冰冷，泪水早已被寒风吹干，只剩下麻木的绝望和不顾一切的守护本能。 “柱子…撑住…求你了…” 她低哑地呢喃着，脸颊紧紧贴着他冰冷的脸颊，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融化那无边的寒意。一枚流弹尖啸着从她头顶飞过，深深嵌入身后的冰坨，爆起一团冰屑，她却恍若未觉。 安置好陈铁柱，赵大山猛地直起身躯。他那魁梧如铁塔般的身躯在火光中投下巨大的阴影，赤红的双目如同熔炉，死死锁定在冲在最前面、挥舞着指挥刀、如同一头疯牛般嚎叫着扑来的藤原少佐身上！这张狰狞嗜血的脸，与山本隆一并无二致！都是将婉婷拖入地狱的魔鬼！ “狗日的——！！” 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咆哮从赵大山喉咙深处炸裂！新仇旧恨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他那只完好的手臂肌肉块块贲起，青筋如同虬龙盘绕！他猛地从脚边抄起一杆被打断了枪托、枪管弯曲的三八式步枪！锈迹斑斑的刺刀尖端在火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寒芒！这沉重的铁疙瘩在他手中，化作了一柄来自地狱的复仇之矛！ 没有丝毫犹豫！赵大山发出一声震碎夜空的咆哮，迎着泼洒而来的弹雨，如同离弦的重箭，朝着藤原少佐狂冲而去！动作迅猛得超越了人类极限！脚下冰面在巨力蹬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八嘎！” 藤原少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人冲阵的气势惊得一窒！他狰狞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暴戾的杀意取代！他双手高举军刀，如同力劈华山，朝着冲来的赵大山狠狠劈下！“愚蠢的支那猪！死——！” 寒光闪烁的军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劈落！
赵大山不闪不避！就在军刀临头的刹那，他猛地侧身！沉重的断枪如同毒龙出洞，带着他全身的力量和所有的愤怒，狠狠向上撩起！枪身末端断裂的尖锐木茬和弯曲的刺刀，精准无比地迎向那劈落的刀锋！ 锵——！！！
一声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铁爆鸣炸响！火星四溅！ 藤原少佐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那柄精钢打造的军刀竟被硬生生磕得向上荡起！巨大的空门暴露无遗！ 机会！
赵大山眼中凶光爆闪！他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借着碰撞的反冲力，他庞大的身躯如同陀螺般猛地旋转！那只完好的手臂肌肉膨胀到极致，将沉重的断枪当作一柄巨大的战锤，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呼啸，横扫千军！ 砰！！咔嚓嚓——！
沉重枪身带着无匹的巨力，狠狠砸在藤原少佐仓促回防、试图格挡的左臂臂骨之上！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清晰响起！藤原少佐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垂落！ 剧痛让藤原少佐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野兽般的疯狂！“杀了他！开枪！开枪！” 他歇斯底里地对旁边的日军士兵嚎叫！同时右手军刀疯狂地朝着赵大山乱捅乱刺！ 周围的日军士兵反应过来，几支刺刀闪烁着寒光，从不同方向狠狠捅向赵大山！致命的杀气瞬间将他笼罩！ “大山！” 李锡勇目眦欲裂，驳壳枪连连开火试图支援，却被密集的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赵大山仿佛背后长眼！他猛地旋身下蹲，沉重短枪抡圆了扫向地面！铛铛铛！ 几把刺刀被沉重的枪身荡开！与此同时，他那只完好的手臂如同铁钳般闪电探出，一把死死抓住了藤原少佐因剧痛而迟滞的持刀手腕！ “呃啊！” 藤原少佐只觉手腕如同被铁箍锁住，剧痛钻心！ 赵大山脸上露出如同洪荒凶兽般的狞笑！他五指猛然发力！如同捏碎核桃！ 咔嚓！！
藤原少佐的手腕骨应声而碎！ “啊——！” 藤原少佐的惨嚎响彻夜空！军刀脱手飞出！ 赵大山赤红的双目死死锁定这张因痛苦而扭曲的、如同魔鬼的脸庞！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滔天的恨意！他低吼一声，如同蛮牛般合身撞上，沉重的肩头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撞在藤原少佐的胸口！ 嘭！！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再次响起！藤原少佐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身体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重重砸在几米外的冰面上，胸骨塌陷，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血腥狂暴到极致的反杀，如同投入沸油的冷水，瞬间引爆了整个战场！ “藤原少佐玉碎！”
“为少佐报仇！杀光支那人！”
日军士兵目睹长官被如此凶残地格杀，瞬间陷入了疯狂！仇恨和武士道的狂热彻底压倒了恐惧！他们如同被激怒的马蜂，嚎叫着，无视伤亡，朝着冰坨群发起了更加亡命的冲锋！ “杀——！” “黑塔”也被赵大山的凶悍彻底点燃了血性！他拖着那条重伤的腿，猛地从冰坨后跃出，仅剩的一颗手雷狠狠掷向冲来的日军人群！ 轰！ 爆炸的火光中，冰河战场彻底沸腾！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双方都杀红了眼，在这片冰冷的死亡舞台上，进行着最原始、最残酷的近身搏杀！每一秒都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冰面，又被寒冷的空气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风雪之中，武田雅人放下了望远镜。藤原少佐的惨死并未让他冰冷的表情有丝毫变化，仿佛死去的只是一条无用的野狗。他微微侧头，对身边的通讯兵低语了几句，声音冰冷依旧：
“目标确认。执行‘霜降’预案。石人沟，收网。”
他最后看了一眼冰河上那片如同地狱旋涡般的血腥战场，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冷的弧度，转身，瘦削的身影如同融入风雪的幽灵，悄然消失在雪坡后方。仿佛这场惨烈的冰河血战，于他而言，不过是为捕捉那条真正大鱼——“霜菊”核心——而撒下的最后一张血腥诱饵。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