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的灯闪了一下，陈浩的手还停在确认键上。
频道里传来卡尔的声音：“信号恢复了，导航重启。”
“刚才那三分钟，我们偏了七度。”苏珊盯着头盔显示屏，“磁场干扰比预估强。”
“能校正回来就行。”陈浩活动了下肩膀，潜水服的关节发出轻微摩擦声，“全员跟紧，别落单。”
四人缓缓下沉，推进器喷流划破漆黑海水。远处，那个红点越来越清晰——起源点-01。
接近目标时，娜娜突然出声：“前方出现高密度能量场，建议减速。”
话音刚落，一道蓝光扫过海床，照亮了半埋在沉积物中的巨大环形结构。
那是一扇门。
表面覆盖着不断流动的荧光纹路，像电流在皮肤下游走。每过几秒，纹路就会重组一次，形成新的几何图案。
“这不是石头。”卡尔低声说，“材质分析显示，它含有非自然合金成分。”
“而且它在动。”苏珊补充，“纹路变化有规律，周期是十二秒一次循环。”
陈浩盯着看了两眼，忽然笑了一声：“这玩意儿还挺精神，大半夜不睡觉，自己玩拼图？”
没人接话。
娜娜启动扫描程序：“检测到低频震动，频率为7.2赫兹，与地球舒曼共振接近。初步判断为激活态防御系统。”
“意思是？”陈浩问。
“碰它会电你。”卡尔总结。
“哦。”陈浩点头，“那就不碰。”
他调出推进器参数界面，翻到上次测试谐波反馈的数据记录。那天他在调试动力输出时，无意中让设备产生了一种持续微震，当时只当是故障，后来才发现那段频率能让某些金属材料发生共振。
“娜娜，这种机关有没有可能靠共振解开？”
“有。”娜娜回答快得像早等着这个问题，“资料库记载，古代锁控阵列常采用频率匹配机制。若输入正确振动模式，可触发开启程序。”
“那就试试。”陈浩转向卡尔，“把推进器调成脉冲模式，输出频率从7.0开始，每次加0.1，别太快。”
卡尔皱眉：“万一它不喜欢这个节奏呢？”
“那就让它再睡会儿。”陈浩耸肩，“反正咱们带了午饭。”
苏珊没理他们的废话，已经后退五米，架好采样探针，准备记录任何环境变化。
第一次尝试，频率7.3。
纹路闪了一下，速度加快。
“它生气了。”卡尔说。
第二次，7.5。
门面突然爆出一串电弧，击中前方岩层，瞬间汽化出一个深坑。
“下次说话前先举手。”陈浩往后缩了缩。
第三次，7.6。
依旧没反应，但纹路流转变得紊乱。
“接近了。”娜娜说，“反馈信号出现短暂同步现象。”
陈浩看了一眼数据，直接跳到7.8。
“这次要么开门，要么被烤熟。”
推进器启动，微型喷口释放出稳定脉冲波。水流微微震荡，一圈圈涟漪向石门扩散。
纹路先是顿住，接着停止流转。
然后，逆向运行。
咔——
一声沉闷的机械响从海底传来，像是锈死多年的齿轮终于松动。
石门中央裂开十字缝隙，两侧缓缓向内沉降。过程中没有扬尘，也没有碎屑脱落，仿佛这门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开了？”卡尔不敢信。
“开了。”陈浩松了口气，“看来我还是有点天赋。”
他们等了十秒，确认没有后续反应，才慢慢靠近入口。
就在最后一人踏入的瞬间，底部猛然涌出一股黑水，温度极低，迅速弥漫整个通道。
视野降到不足两米。
“开灯。”陈浩下令。
四道强光刺入黑暗，照出一条狭窄甬道。墙壁光滑，像是被高温熔铸过，地面隐约可见刻痕，组成某种星轨图形。
“我在拍。”苏珊举起记录仪，“这些符号……和铭牌上的有点像。”
“先别碰墙。”陈浩提醒，“刚才那扇门只是第一关，难保后面没有别的花样。”
娜娜走在最前，双手展开，内置传感器全功率运行：“当前区域无能量波动，墙体材质稳定，未检测到触发装置。”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卡尔小声嘀咕，“毕竟你上次说‘暂时安全’的时候，我们正好撞上了海底地震。”
“那次是外部地质活动。”娜娜平静回应，“不属于我的预测误差范围。”
“你们俩能不能别在这时候较真？”苏珊打断，“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就靠这点灯光往前挪。”
通道不长，十五米左右。
尽头是个穹顶状空间，直径约二十米。地面中央的星轨图案更加完整，四周墙壁布满凹槽，排列方式类似文字，但无法辨识。
陈浩站在图案中心，抬头用手电照向上方。
穹顶内侧也有纹路，比外面那扇门更复杂，层层嵌套，像某种电路板。
“这些东西到底是干嘛用的？”他问。
“可能是信息存储系统。”娜娜说，“也可能是能源导引结构。”
“或者两者都是。”苏珊蹲下，用探针轻触墙面凹槽，“这里残留着微量放射性同位素，年代测定……超过八千万年。”
卡尔吹了声口哨：“也就是说，这地方建成的时候，恐龙还在地上跑？”
“准确来说，”娜娜纠正，“白垩纪晚期尚未结束。”
“别说这么细。”陈浩摆手，“听得我头疼。”
他转身检查背包，确认药剂袋还在原位。苏珊临出发前重新装填了神经稳定剂，他还记得她递过来时的表情——那种不想说但又不得不提醒的眼神。
现在想来，确实有必要。
这地方太安静了。
不是普通的静，是没有生命痕迹的那种死寂。连微生物代谢的迹象都几乎没有。
“我们进来多久了？”他问。
“二十三分钟。”娜娜答。
“通讯正常吗？”
“稳定。”
“氧气呢？”
“够用六小时。”
“行。”陈浩深吸一口气，“接下来小心点走。谁也不准乱摸、乱按、乱踩。尤其是你，卡尔，我知道你手痒。”
“我哪有。”卡尔辩解，“我只是想看看这墙能不能敲出个暗格。”
“不能。”苏珊站起身，“这里的结构太精密，随便破坏可能导致坍塌。”
正说着，娜娜忽然抬手。
“等等。”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检测到微弱震动。”她说，“来自地下，周期性，间隔正好十二秒。”
陈浩低头看向脚下的星轨图案。
刚才还没注意，现在仔细看，某些线条似乎在极其缓慢地发亮，一闪一灭，和那震动同步。
“这地板……是不是在呼吸？”
没人回答。
因为就在这时，头顶的纹路突然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