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谈夜声在家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小司。
“你这次出去了挺久。”谈夜声边开门边说,“再不回来,我们都要毕业了。”
现在是一月了,等到夏天,他们就要毕业了。
司乡把手里水果递给他,“你毕业了立刻回去吗?”
“对。”谈夜声接过水果进厨房去洗,没一会儿拿着切好的果子出来,又去翻出一些信来,“有些你的信到我这里了。”
“你先看,我还有些东西要找给你的。”
说完他进了卧室去,听动静是在找东西。
司乡拆开信来看,第一封就是阿恒的,看时间是两个月前就寄出的,上面说了国内乱作一团的事,又说了他一直在潘提那里住着没受到影响,写信过来报平安,又叫她暂时不要回国,还有他动用了去年新加坡鹿鸣记的分红的事。
几行看完,又拆开一封,竟然是柳老的。
司乡一下子打起精神来,自她来了这里,几乎和柳老没有联系,没有想到他能给自己写信。
“小司,国内如今纷乱不休,新军势如破竹,只怕真如你所言天地将换。”
“先前你提醒的话一一应验,实在令老夫越想越惊……”
“另外你切记暂时不可回国,若有所需,可托这边人捎带过去。”
“你所带回之物已经尽数收到,另我在家中收到毅之来信,说你对他照应颇多,我便不和你道谢,待你归国时,一定来家中小坐。”
司乡把这封也小心收好,再去看下一封。
看署名,最后一封却是沈之寿的名字。
司乡没有多想,撕开信封来看。
“看完了吗?”谈夜声抱着一个木盒子出来,“家里还好吧?”
司乡正好看完,把最后一封收起来,“一切都还好,柳老来信说药品收到了,信是两个月寄出来的了。”
“嗯。”谈夜声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封信来,“这个给你。”
司乡知道那盒子是他用来收信的盒子,不明白为何要给自己。
“打开看看吧。”谈夜声说,“里面有些事和你有关。”
司乡听是和她有关的事,不再多想,拆开来看过。
“王伯钧想邀请你回去,你要回去吗?”谈夜声问,“我说的当然是你毕业后。”
司乡点点头又摇摇头,“暂时时间还没有定,但是应该是要回去的。”
“那我就推说你时间上不确定了。”谈夜声也不赞同她现在回去,“报纸你看了吗?”
司乡摇头:“国内改天换地了。”
“对,我已经在留头发了。”谈夜声指指自己的脑门儿,“等稍微长出来一些,我就去剪成短发。”
司乡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说:“我先前和人打赌,说要是改天换地了他就去把辫子绞了,我真想回去看看他剪头发的样子。”
“呵呵,那估计是看不成。”谈夜声笑了起来,“改天换地了,面貌不一样了。”
司乡嗯了一声,问:“王伯钧是哪一系的人?”
“不清楚,我父亲来信没说。”谈夜声说,“不过从他让你回去的事情来看。”
“他应该是想用你做的这些事,拉拢女性同胞的站队。”
司乡想着也是如此,不然找她没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司乡又问:“关于国内的最新动向,你和我说一说。”
“就是去年十月,湖北军突起,动势极快,联合各地,一时间席卷全国。”
谈夜声简单的说:“南北相连,一时间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伤亡人数远低于当年太平军。”
“也说明大家对朝廷实在是失望透顶了。”
谈夜声直言:“各地士绅捐钱捐粮,没有一个舍不得的。”
“其实不管是汉室天下也好,满人天下也罢,总归大家只是想活着。”
司乡赞同的点头,“秋收无粮可食,百姓势必造反,迟早的事。”又问,“故人们如何?”
“还好。”谈夜声一一道来,“我家平安,阿恒一直在潘提先生那里,也平安。”
“柳老家没有受到影响,他家有子弟参与了。”
“沈家那边听说也捐了不少钱粮,小君、小君那边也平安。”
谈夜声见她听到小君没有什么不适,继续往下说,“你们那个小店暂时关门了,酒与夜门庭若市,宋平浪过去看着了。鑫顺源的一些东西销得还好。”
听起来认识的一些人都还好。
司乡也算是松了口气,至少她身边的那些人没事。
“还有个事儿。”谈夜声犹豫了一下,“我娘说你年岁也到了,又马上完成学业,婚事上……她帮你留意一下。”
司乡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到底是真感激她想帮她安排,还是担心她纠缠,谁也说不清楚。
“她寄来了些照片,是几位青年俊秀。”
谈夜声声音有些慢下来,“你要看一看吗?”
看看看,看毛线看。
司乡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说:“大可不必,这件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谈夜声被怼,面色不变,只说:“那我先跟家里说你毕业后不会回国。”
“行。”司乡点点头,“还有事没有?”
谈夜声:“那房子,你还是去看一看吧,有个房子傍身,总归是好事。”
“不了,我怕你家里觉得我对你纠缠,到时候对大家都不好。”司乡把话挑明了,“再说你已经多给我钱了,那钱买房子也够了。”
谈夜声摇头:“那钱你留着,我家本也不缺钱,你也不要因为……那些事跟钱过不去,总归钱在你自己手上用起来更方便些。”
见她面色不虞,他知她不痛快,不再说这个。
“你这几个月不在家,怕是也没有好好吃饭,既然回来了,那些补品你记得吃。”
谈夜声起身又去拿了一个盒子出来给她,“这些燕窝你带回去,每天炖一些吃吧。”
“东西都是好的,你身体需要温养,千万别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好,那我走了。”司乡也没客气,把装燕窝的盒子接过去,告辞出去了。
人一走,谈夜声坐回沙发上去,发了一会呆,收起东西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