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地面开始震动，陈默站稳后立刻感觉到不对。脚下的符文闪得很快，红光一跳一跳的，他左眼的骨纹也开始发烫。
阿渔落地时没站稳，右肩的伤口又裂开了。她没说话，靠着墙喘气。苏弦顺着绳子滑下来，直接坐在地上，手紧紧抓着断掉的琴，手指用力到发白。
他们还没缓过来，裂缝里突然冒出一股黑气。
黑气贴着地面向前滑，慢慢变成一个骷髅的样子。血罗刹的残魂回来了，比之前更清楚。胸口的玉牌重新出现，眼眶里的火光一闪一闪。
“你们不该下来的。”它的声音很低，像是从地下传来的。
陈默马上抬手，铁链绕在手腕上。他想展开焚天骨狱，可刚动用灵力，左眼就剧痛。领域只撑起一半，白色骨火很弱，像快灭的蜡烛。
阿渔咬牙变出螭龙形态，身体挡住通道。她喷出寒气，前面三步的地都冻住了。苏弦抬起手，轻轻拨了一下断弦。声音很短，但让残魂的动作停了一下。
血罗刹冷笑，肋骨间射出一根骨刺，直冲陈默脸。他侧身躲开，铁链接住第二根。第三根从旁边飞来，擦过手臂，划出一道血口。
阿渔用尾巴打偏骨刺。但她动作慢了，右肩受伤让她使不上力。血罗刹抓住机会，身影一闪，分成三个扑向三人。
陈默挥链挡住两个，第三个撞在骨火护罩上炸开。冲击让他退了两步，嘴里发甜，他硬咽回去。阿渔被逼到墙角，寒气刚放出来就被黑气吞掉。苏弦弹了一段音波，勉强打散一个幻影，自己却咳出血来。
残魂回到中间，抬手召出十二根骨刃，在身边转圈。这次不是直线攻击，而是分成细条，像蛇一样弯来绕去。
陈默只能一直防守。他越来越慢，每次格挡手都发麻。阿渔想冲上去，被三根骨刃逼退。苏弦想再弹琴，手指碰到弦时一直在抖。
终于，骨火护罩碎了。
最后一点火熄灭时，陈默觉得体内空了。他靠墙站着，呼吸很重。阿渔走过来，变回人形，脸色很白。苏弦闭着眼，还在试灵力，身上已经没有光了。
血罗刹慢慢走近，每走一步，地面的符文就亮一点。它举起手，掌心出现一团黑焰。
“这一次，”它说，“我会把你骨头一根根拔出来。”
陈默盯着它胸前的玉牌——和玄明子、敖烈的一样，是域主信物。他知道这魂背后有人控制，但现在顾不上。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的疤裂开，血顺着铁链滴下。每滴一滴，符文就闪一下。
突然，胸口发热。
第五枚骨戒传来热流，冲进左眼。脑子里响起一句话：“骨非死物，火由心生；以痛引脉，以情燃薪。”
这不是《玄骨炼天诀》里的内容，是骨戒给他的信息。
他明白了。
以前他靠自残点燃骨火，以为只有疼才能变强。但他忘了，真正让他活下来的，从来不是痛苦。
是柳菁被邪祟附体时，他冲进村子的决心；
是阿渔为救他咬碎龙珠的那一刻；
是苏弦明知会死还弹完最后一曲的选择。
这些念头，才是骨火的源头。
他不再压伤，反而撕开掌心旧疤，让血流出来。脑中画面不断，一股暖流从心脏流向全身。
左眼骨纹由白变红，不再是烧的感觉，而是全身发热。
白色骨火重新燃起，颜色变红。火焰不往外散，而是往内走，顺着经络流动，像熔岩灌进身体。断裂的灵脉开始恢复，枯竭的灵力慢慢回来。
血罗刹发现不对，立刻发动攻击。十二根骨刃一起射来，速度快得看不清。
陈默抬手，指尖划出一道弧线。赤色骨火留在空中，形成一条燃烧的线。那线挡住所有骨刃，像定住了空间。
这是“骨火留影”。
苏弦睁开眼，看到这一幕，马上用血抹在手指上，拨动断弦。残破的琴声响起，和火线共鸣，织成一张带音波的火网，封住前方。
阿渔深吸一口气，发出龙吟。寒气从脚下蔓延，瞬间冻住残魂下半身。血罗刹挣扎，动作变慢。
陈默跳起，铁链缠住剑匣，把整团赤色骨火灌进去。双手握链，朝着残魂劈下。
“这一剑，还你散修城外那一锁！”
火浪炸开，通道剧烈晃动。残魂尖叫，玉牌彻底碎裂，身体大片崩解。它想逃，被火网困住，脚又被冰锁住，最后只剩一丝黑烟钻进地缝，不见了。
陈默落地，单膝跪地。他喘着气，手还在抖，眼神却很清楚。赤色骨火回到体内，运行顺畅，不用再强行催动。
阿渔走到他身边蹲下，手放在他背上。她的手很冷，但还在支撑。苏弦靠在墙上，看着自己的断琴。琴身有点发烫，好像有什么在变化。
通道安静下来，只有符文还在闪。
陈默慢慢站起来，看向地缝。那里没动静了，但他知道残魂没死。它还会来，下次可能更强。
他低头看手。血还在流，但他感觉不到疼。骨戒温度降了，但那句话还在耳边。
“骨非死物，火由心生。”
他抬头，看向通道深处。还是黑的，但他脚步不再犹豫。
阿渔扶着墙站起来，没说话，伸出手。他握住，用力捏了一下。
苏弦用断琴撑着起身。三人站在通道里，面对黑暗，没人后退。
陈默迈出第一步，铁链拖地，声音清楚。阿渔跟上，脚步有点虚。苏弦走在最后，手指轻轻碰了下琴弦。
他们走出十步时，身后石板上的符文突然全灭。接着，靠近地缝的那块石头，裂开一道小缝。
一滴血渗出来，黑得像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