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冲过来的时候，陈默顾不上回头。
他左脚用力一蹬，身体猛地弓起。白骨从他体内炸出来，变成一个半圆的墙挡在身前。黑雾打在墙上，发出刺啦声，骨头边缘开始冒烟。他知道这墙撑不了多久。
苏弦躺在不远处，手还抓着断掉的琴。她的嘴唇发紫，那根用肋骨做的琴弦已经断了，血顺着琴流下来，很快被黑气吞掉。
“醒啊！”陈默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身后还有三个人站着。一个右臂烂了，骨头露在外面，用左手按着伤口；另一个一直在吐血，喘得很急；第三个背着人，腿都在抖，快站不稳了。
魔修动了。
七个人一组，从四面围上来。他们把骨刀插进地上的裂缝，双手合十，嘴里念着血咒。头顶的血云又聚起来，像锅一样压下来。
第一滴血雨落下，砸在一个修士肩膀上。那人闷哼一声，衣服烧穿，皮肤变黑起泡。
陈默咬牙，左手狠狠插进左边肋下。
咔的一声轻响，骨头断了，疼得他脑袋发胀。但他不管，焚天骨狱立刻运转，一道白火从断骨处喷出，在面前形成一道弧形火墙。黑雾碰到火就退开了。
“能走的，跟上！”他一把把苏弦背起来，把骨琴塞进怀里，右手握住斩虚枪。
没人说话，但三个人都往前迈了一步。
陈默冲出去了。
火墙只撑了五步就灭了，可他已经杀进敌人中间。
枪尖挑翻两个，回身横扫逼退三个。他不停，专往人多的地方冲。每走一步，脚下都留下一个白骨印。
“跟紧！”他又吼了一声。
剩下的人咬牙跟上。
有人被刀砍中大腿，跪了一下又站起来；有人脚被触手缠住，旁边的人直接挥刀砍断那条肉管。黑血溅到脸上，那人擦一把，继续走。
十二根石柱围成的圈越来越近。
岩浆的声音越来越大。玉牌上的“六”字亮得刺眼，血柱还在往上冲，人脸在光里扭曲，被拉上去。
陈默盯着中间。
他的心象领域一直开着，眼里全是流动的红纹。那些纹路顺着石柱爬上去，最后集中到岩浆上方一点。那里空气有点晃，像水波一样。
他明白了——那不是装饰。
能量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阵眼就在岩浆上面的漩涡里。
“掩护我！”他大声喊，“我去毁它！”
话刚说完，左边三人同时出手。
一个扔出符箓，金光炸开，逼退两个敌人；一个割破手掌，血在空中变成一面短时间的盾；第三个放下伤员，抽出短斧，冲向右边包抄的魔修。
陈默趁机往前冲。
他跳过一具尸体，用枪杆点地借力，翻过一道裂口。热浪扑来，火星烧穿了他的衣服。
离阵眼还有十五步。
这时，三道黑影从石柱后闪出。
每人拿着血链，链子一头是铁钩，另一头钉在地上。三人站成三角，一起拉链子。
陈默刚迈出一步，脚下的地突然塌了。
他跳起来躲开，肩上却一凉。
一把血刀从侧面飞来，穿过他的左肩，把他钉在地上。
他哼了一声，想用手撑起来，可手指刚碰地，就被腐蚀液烧黑。
“陈默！”有人叫。
他抬头，看见那个断臂的修士正跑来，可才两步，脚踝就被触手卷住，一下子拖进地缝。叫声没了，再没动静。
另外两人还在打。
一个胸口受伤，死死抱住一个长老的腿，不让对方结印；另一个单手握剑，和两个魔修拼命。
陈默低头看肩上的刀。
穿得很深，几乎透过去。
他伸手抓住刀柄，猛地拔出来。
血喷出来，顺着胳膊流进袖子。
他没停，反手把刀扔出去。刀飞出去转了几圈，扎进偷袭者的喉咙。那人捂着脖子倒下。
接着，他扶着斩虚枪慢慢站起来。
骨头咯吱响。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睛发烫，左眼的骨纹完全显现。焚天骨狱再次展开，这次白骨影张到最大，像一把大伞，把剩下的两个人罩在里面。
“我去阵眼！”他吼道，“你们顶住！”
说完，他跳出保护圈。
风在耳边刮。
地面震动，岩浆翻得更厉害。
阵眼就在前面——十步，九步……
一个长老抬手打出一道血印，打中他后背。他没躲，任由符文击中。骨头裂了，但他没停下。
八步，七步……
第二个长老举起血幡，召出一头骷髅兽扑来。陈默回身一枪，打碎它的头，踢开残渣。
六步，五步……
第三个长老双手合十，地上升起一堵血墙。他猛撞上去，骨影一角碎了，但他用枪尖在墙上戳个洞，钻了过去。
四步。
三步。
他已经感觉到一股吸力，好像要把他吸进去。
两步。
一步。
他举起斩虚枪，枪尖对准漩涡中心。
只要再进一步，就能刺进去。
可就在这时，三条血链分别缠住他的腿、腰和脖子。
大力往后一扯。
他重重摔在地上，斩虚枪滑出去两丈远。
三个长老同时拉链，越收越紧，勒进他的皮肉。
他挣扎着抬头，阵眼就在眼前，不到三尺。
那团空气缓缓转着，里面有些符文在闪。
他伸手，指尖离漩涡只差一点点。
可血链越拉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