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阵眼边上，三根断骨插进符文中心，血顺着手指流进裂缝。八具骷髅睁着空洞的眼眶看着他，火光照出祭坛深处的影子。他们全都盯着他，像八道看不见的锁链缠住他的呼吸。
他没动。
体内的骨火突然翻滚，左眼的纹路一下子 spread 到脖子。一股热流从背脊冲上头顶，眼前一黑，马上又清楚了。他知道，这是焚天骨狱在回应什么——不是危险，是召唤。
这时，空中裂开一道口子。
血雾喷出来，在空中变成一个三丈高的骷髅。它肋骨里插着十二把骨刃，眼睛跳动着幽光。血罗刹分身落地，地面立刻烧出黑印。
“叛徒。”它的声音很冷，“骨尊死了万年，你们还跪什么？”
第一具骷髅没反应，只有手指轻轻抖了一下，铁链发出一点响声。
血罗刹抬手，一把骨刃飞出去，直砍那具骷髅的头。
陈默一步跨出，张开双臂。焚天骨狱炸开，黑焰像网一样铺开，把八具骷髅全包住。骨刃撞上火焰，吱吱作响，火星乱飞，然后断了掉在地上。
血罗鲨吼了一声，挥起剩下的十一把骨刃，刀光像雨一样砸向黑焰。每次撞击都让陈默身体一震，嘴角流出鲜血。他咬牙撑着，左手按进阵眼，更多血流入符文。
地面开始晃。
一道裂痕从阵眼往外爬，缝隙里透出幽光。八具骷髅一起发抖，眼里的火变了颜色——蓝变白，白变金。
第一具骷髅慢慢抬起右手，掌心出现一枚残缺的骨戒虚影，形状扭曲，像是被人掰断过。
它终于开口，声音像从地下传来：
“第三骨将苏弦……参见新主。”
说完，它单膝跪下，膝盖砸在石板上，发出闷响。
第二具骷髅也跪了。
第三、第四……一个个跟着跪下，直到第八具也低头。八道金火冲上天，在空中连成一圈，照亮整个祭坛，像白天一样。
陈默愣住了。
他没想到会这样。他以为要拼命才能唤醒他们，要用血换信任。但现在，他们自己醒了，主动认他为主。
脚下的阵盘突然炸开。
石头乱飞，巨大的法阵浮现出来。八根骨柱从地里冒出来，每根都刻着古老文字，顶端燃着白火。法阵中间站着陈默。
血罗刹大叫着冲过来，想打碎一根骨柱。
可刚靠近就被弹开，摔在地上，一条胳膊断了，两把骨刃碎了。
“不可能！”它吼，“你们明明被封印！谁准你们认主的？！”
没人回答。
八具骷髅低着头，不动，但压得人喘不过气。不是杀气，像一种审判的感觉。
陈默低头看自己的手。还在流血，但不疼了。他能感觉到脚下法阵的跳动，像心跳一样稳。焚天骨狱不再只是他的，现在和八具骷髅连在一起了。
他抬头看向空中的血罗刹分身。
“你说他们是叛徒？”他说话很轻，却传遍祭坛，“那你呢？你不过是一把被人用的刀。”
血罗刹眼里的火闪了一下。
“我不需要意义，我只听命令。”它挣扎站起来，手里只剩九把骨刃，“杀了你，毁掉传承，这就是我的任务。”
话没说完，它又冲过来，快得像影子。
陈默还是没动。
八具骷髅中，第一具突然抬头。头僵硬地转过去，面对血罗刹，动作慢，但有种压不住的威严。
下一秒，八道金火射出，在空中合成一条火链，狠狠抽向血罗刹。
轰！
冲击波掀飞石头，烟尘四起。等看清时，血罗刹已经被打飞，胸口裂开，深可见骨，冥火忽明忽暗。
它想站起来，却发现脚陷进了地里。它带来的黑雾正被法阵一点点吸走。
“这……不是你的力量……”它死死盯着陈默，“你不该活着……骨尊的继承者，从来都是祭品……”
陈默静静看着它，没说话。
他知道这话是真的。他也知道这条路可能通向死亡。但他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当祭品。
是为了打破这一切。
血罗刹的身体开始碎裂，像沙子一样一块块掉落。它最后看了一眼八具骷髅，喉咙挤出几个字：
“你们……也会后悔的……”
话没说完，整个人化成黑烟，掉进法阵阴影里，消失了。
祭坛安静下来。
风停了，火还在烧。八道金火静静跳动，照在陈默脸上。他站在法阵中央，八具骷髅围着他，全都低头，等他下令。
他抬手擦掉嘴角的血。
手指一动，一条骨链从袖子里滑出，轻轻绕在阵眼边的符文上。他在等。
等真正的敌人出现。
他知道血罗刹不会这么容易死。刚才那一战太顺了，好像有人故意让它输。这片刻的平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安静。
他低头看插在阵眼里的三根断骨。它们已经开始发热，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远处天边，血云翻得越来越厉害。
某一刻，他好像听见一声很低的笑，从地底传来。
还没反应过来，脚下的法阵猛地一震。
一根骨柱顶端的火突然灭了。
接着，第二根、第三根……八根骨柱的火接连变暗，只有中央阵眼光芒刺眼，亮得像太阳。
陈默瞳孔一缩。
他感到一股拉力从地底传来——不是攻击，是吸引。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下面慢慢爬上来。
八具骷髅同时抬头，目光集中在阵眼中心。
他们身上的锁链轻轻响动，像是在警告。
陈默后退半步，右手悄悄握住斩虚剑柄。
剑还没拔出来，地面已经裂开。一条缝从阵眼延伸出去，直指第一具骷髅。
裂缝中，一只苍白的手，慢慢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