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怎么会走漏？！难道我们中间有叛徒！”怒吼声从仅剩的一辆车子中的通讯设备中咆哮而出。
车内，四名江家成员蜷缩着身体，狼狈地趴在座椅之间，连呼吸都压得极低。他们脑瓜子嗡嗡的，这一切都变得太快了！
狙击手的阴影如镰刀悬在每个人头顶，没人敢露头。对方占据了制高点，他们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顾大哥，我们——”为首的司机还没有将话说完，对面，属于苏琳议员的两辆车窗同时降下，黑洞洞的枪口探出。
火力如同骤雨般倾泻而下，将匪车的前后挡风玻璃与车窗彻底撕碎。玻璃碎片向内泼洒，车内枪手被完全压制在座椅下方，连抬一寸头都成了奢望。
山路上的局面控制了下来，秦念将视线从高倍镜上移开。
“男孩们，坏消息。”耳麦中传来了天云略微急促的声音，“信号追踪锁定，他们的指挥员在一公里外。是江家二把手，顾北。”
“是他！”一向冷静的严寒墨声音陡然拔高，压抑的怒火几乎穿透通讯频道。
当年，严寒墨还是一个才进入军队不久的新兵时，在处理帝国武器走私一案上，他的队长就是死在了顾北手中。
秦念与齐岁迅速对视一眼，只一瞬，彼此眼中掠过同样的决断。
追！
秦念拉起狙击枪猛地起身冲出，齐岁甚至来不及收起设备，一把抓起核心终端，直奔车辆方向。
“目标突破包围，骑黑色摩托车，沿7号公路朝市区逃逸！”严寒墨的声音在风中撕裂。在察觉到江家的指挥员是顾北的那一刻，他立刻将指挥权临时交给了林安，自己驱车加入追捕。
唯独顾北，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暮色如墨浸染天空，城市迎来晚高峰。7号公路上车流如织，尾灯汇成一条蜿蜒的红河。顾北的黑色摩托如一道幽灵，在停滞的车阵中穿梭游走，利用狭窄的缝隙不断加速，将最初的追击者远远甩开。
严寒墨紧咬其后，仪表盘上的指针不断右摆。警笛长鸣，又有两辆巡逻车从匝道并入，试图形成夹击，却屡屡被密集的车流阻断路线。
高峰期的公路，反而成了顾北最佳的掩护。
帝都指挥中心暗房中，天云的双手在四组键盘间跳跃。大屏幕上，城市监控画面飞速切换、锁定。
“捕捉到了！”她声音紧绷，语速极快，“7号公路转东区高架，时速已超180，他在利用车流做掩护……等等，他转入废弃工业区，想甩掉跟踪！”
“不对！”齐岁的嗓音插入频道，坚定地否定道，“他最终目标仍是3号码头。绕路只是幌子，他在试探我们有没有空中支援。”
他操控的改装越野如一头觉醒的猛兽，在车流的缝隙中不断变道、急加速，引擎发出压抑的低吼，速度还在不断提高。
通讯频道忽然静默一刹，夜空传来螺旋桨的轰鸣，警用直升机如同巨大的夜枭，迅速切入追击路线，强大的探照灯光柱开始扫描地面。
严寒墨与前方的摩托车距离正一点点拉近，而之后赶来的齐岁与秦念，仍在车流中奋力追赶。
那辆被追捕的摩托车不断进行危险的压弯，利用公交车、货车作为临时掩体，稳稳地和追兵保持距离。
“小心！他扔东西了！”严寒墨的吼声在频道中炸响。
眼看着追击的车辆跟了上来，顾北反手掷出的烟雾罐在路面炸开，浓密的灰色烟墙瞬间吞噬了三车道。
视线归零，两声局部的爆破紧随而至，并非为了杀伤，而是为了制造恐慌和混乱。受惊的私家车失控打滑，轮胎摩擦出刺鼻焦糊味。
砰——！
严寒墨的SUV为了闪避横甩过来的轿车，猛地撞上右侧护栏。金属扭曲的尖啸声中，引擎盖应声隆起，白烟从缝隙中嘶嘶冒出，被迫停在了路边。
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车辆受损，我无法继续追击。”
另一头，顾北掠出小巷，将所有追兵彻底甩脱。头盔下的嘴角勾起冷弧，通讯器里传来询问：“你的情况如何？”
“很好，”他嗤笑，“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废物。”
“别大意，这次追你的人不简单。”
横跨海湾的巨型悬索大桥出现在眼前，灯火通明，桥下车流如织，桥上海风呼啸。顾北猛地拧转油门：“不简单又如何？过了这座桥，他们休想再找到我！”
失去了严寒墨的掩护，秦念和齐岁成为了唯一的追猎者。
他们死死咬住那道在车流中疯狂闪烁的尾灯，却始终被晚高峰的车流阻隔，迟迟无法接近。
两辆车一前一后射上大桥主跨，桥塔上的灯光在车窗上拉出飞逝的光带。
“直升机报告，目标进入桥面，我机被西侧桥塔阻挡，暂时丢失目标！重复，丢失目标！”飞行员的呼叫混着螺旋桨的呼啸灌入频道。
齐岁双手紧握方向盘，车身在强侧风中微微晃动。秦念扫过导航，距码头出口只剩三公里，一旦下桥，迷宫般的集装箱堆场将让这次追捕前功尽弃。
让猎物逃脱，这种事情有一次就够了！
他抱起狙击枪，戴上护目镜，解开安全带按住耳麦。海风从车窗缝隙灌入，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组长，目标即将进入码头区。”秦念的声音冷得像冰，“请求授权使用致命性拦截手段。”
频道那头陷入短暂死寂，随即，传来厉寒峰仿佛从齿缝间挤出的声音：“授权！重复，情况危急，允许击毙！”
秦念的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齐岁！”
“相信我！”齐岁将油门一踩到底，越野车再次爆发出澎湃动力，车身在桥面上轻微打滑后，如脱缰猛兽般冲破烟尘，不顾一切地缩短着与摩托车之间的死亡距离。
在剧烈颠簸的车厢内，齐岁双臂青筋暴起，死死稳住方向。
天窗电动开启，狂暴的气流瞬间灌入车内，纸张杂物四处飞舞，吹得人睁不开眼。秦念逆着狂风深吸一口气，利落地将半个身躯探出车外。
他弓身将狙击步枪架在车顶，双腿自然分立，腰胯随着车身的起伏调整重心，整个人仿佛与颠簸的车辆融为一体。
狙击镜里的十字准心在剧烈摇晃中疯狂跳跃，视野中顾北的身影时隐时现。就在摩托车从一个巨大桥墩的阴影中窜出，完全暴露在桥面炽白灯光下的刹那——
砰——！
枪声撕裂夜空，压过了所有风声与引擎轰鸣。
子弹沿着看不见的轨迹旋转突进，从顾北的右背射入，前胸穿出。防弹衣像纸片般被撕裂，心脏在千分之一秒内被彻底粉碎。
顾北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挺，仿佛被隐形的巨锤击中，握着车把的双手无力地松开。失控的摩托车化作一道金属闪光，带着刺耳的摩擦声狠狠撞向大桥护栏。
轰！！！
一团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碎裂的零件四处飞溅。顾北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抛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漫长的抛物线，最终像一袋没有生命的重物，“啪”地一声，重重地摔在冰冷的桥面上，一动不动。
“顾北！顾……滋滋……”通讯器里的呼唤被杂音切断，另一边再也没有获得回应。
越野车缓缓减速，停在百米开外。秦念透过弥漫的硝烟，用狙击镜锁定那个趴在血泊中的身影。
海风拂过他沾满烟尘的护目镜，他按住耳麦，用那个标志性的、尾音微微上扬的声线清晰汇报：
“目标已静止，行动结束。”